教室裡一片死寂。
馬老師死死攥着門把手,平日裡吱吱呀呀響的舊木門此刻紋絲不動。馬老師猛地轉身,公文包的撞在課桌椅上啪嗒一聲,文件散了一地。馬老師聲音裡夾着幾分被憤怒掩飾的慌亂,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的嗓音陡然拔高,“小小年紀就會诽謗!你爸倒黴出意外跟我有什麼關系?警方早就以意外事故結案了,你有事找警察去啊!”他伸手指着方晖的鼻子,“怎麼,你想在這兒翻案不成?”
随即又不耐煩地威脅道,
“我數三聲,把門打開,否則明天你也不用在班裡罰站了,直接給我滾去校長室,記大過。信不信讓你畢不了業!”
“诽謗?”方晖嗤笑了一聲,微微擡頭,迎上馬老師的目光,“馬老師,你與其在這裡威脅我的明天……不如問問你自己,還有沒有明天。”
馬老師的手在門把手上用力扭動,門鎖仍然像個事不關己的看客,沒有給出任何馬老師想要的回應。馬老師一拳砸在門上,而後吃痛的嘶了一聲,朝門外大喊,
“保安,保安呢,快開門!”
方晖走到馬老師身邊,近的連生平鏡上都能看清馬老師耳鬓滲出的汗珠,他語氣平淡的令人毛骨悚然,
“黃毛他們去保安亭旁邊的教師光榮榜上面比賽撒尿去了,估計保安正忙着那頭呢,沒空理你。馬老師,你猜猜他們的準星是……?”
馬老師不可置信的回頭。
方晖拍了拍手,教室裡那台投影儀忽然自己亮了起來,打在黑暗的教室牆上,畫面竟無比清晰。
教師光榮榜張貼在教學樓的正門旁,上面貼滿了優秀教師的照片。馬老師的作為高三畢業班的班主任,挂在最下面一排正中央的位置,笑容和藹,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
而黃毛幾人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拉開□□,一臉豪邁,“哥幾個,咱今天就給這老秃驢洗洗頭,看誰呲的準啊!”
鏡頭拉遠了一點,那保安就在不遠處震撼的呆呆看着,也沒上前阻止。
直到黃毛精準的澆在馬老師照片上,液體順着玻璃罩子滴答的往下淌,模糊了馬老師那張虛僞的笑臉,保安才如夢初醒沖上去飛踹他們三人的屁股,可是他的注意點竟然不在被亵渎的的馬老師上,
“你們幾個幹什麼啊,快提上褲子,女同學看見了多不好!”
而旁邊圍觀的同學們也無一人上前維護,反而暗自竊笑者和一臉震驚者居多。
投影儀滅了下去,教室裡重歸黑暗。
方晖啪啪啪的拍手緩慢鼓掌,
“怎麼樣,馬老師,精彩嗎?”
馬老師的手無力的從門把手上滑落,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這不可能………那幫小畜生平常最怕我,哪有那個膽子騎到我頭上。”不知是過于憤怒還是驚恐,他的聲音像是從後槽牙的牙縫裡硬擠出來的,“不對,投影儀從來沒有實時放映的功能,你動了什麼手腳?”
“因為他們不怕你了啊,馬老師。”方晖輕聲說,“現在他們怕的是我。”
馬老師向前一步猛地拍向鐵講桌,似乎想借這個粗暴的動作幫他找回往日的威嚴。然而就在他的掌心接觸到桌面的瞬間,竟然嘶的一聲冒起了一道白煙。
緊接着傳來哀嚎聲。
“什麼,什麼東西!!!”馬老師觸電般的縮回手,但他的掌心已然像摸了自助烤肉餐廳的鐵盤一樣,被燙的鮮紅。他踉跄後退,後背撞在黑闆邊緣,疼的下意識下蹲,在方晖視角裡就像匍匐在他的腳邊似的。
“馬老師,”方晖居高臨下看着,“我最後再叫你一聲老師,你還有一次機會,給我講講一個半月之前,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馬老師狼狽的擡起頭,臉上卻還試圖維持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雙眼眯成兩條縫,
“我說了,我什麼也沒幹!”馬老師聲音忽然高的尖銳,“你爸是自己倒黴,誰讓他……”
馬老師說到一半,猛地頓住,像是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吓到了似的,死死抿着嘴唇,擋住了後面的話。
“誰讓他……?”方晖蹲下,視線和馬老師齊平,“馬育賢,繼續說。”
馬老師瞬間怒目圓睜,“誰給你的膽子直呼我大名的?”
南心魅惑的畫外音響起,“方晖,你的力量已經融合完全了,用他來試試看吧。”
方晖嗯了一聲,
“我已經很仁慈的給過你機會了。”方晖伸出右手,指尖彈出冷白的火焰,“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自己看。”
馬老師剛準備再反駁些什麼,方晖燃着火的手一翻轉,蓋在馬老師秃頂上。後者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生平鏡裡,方晖的左眼視角出現模糊的畫面。
那似乎是一個賬本,寫着《笠城中學食堂承包記錄》。
馬老師翻了一頁,剛好是手寫的價格單,寫着“牛奶”“冷凍雞腿”“豬肉”“羊肉”“黃花魚”之類的食材名稱,後面卻一前一後跟着兩種價格,一個價格虛高,一個價格卻低的離譜,顯然後者才真實的進貨價,大概是選了市場裡最廉價的食材。再往後翻,還有虛報的配送費,僞造的食材腐爛丢棄記錄,已經和學校旁邊那個小飯館的往來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