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隊官兵卻把沈府給圍了起來,幾名侍衛破開大門,直接沖到了書房裡:
“沈将軍,有人彈劾你在并州密設銅礦,私造兵器,意圖謀反,還請您去大理寺走一趟。”
這句話可把老管家給吓壞了,“哎呦,諸位,這可不興胡說!”
沈穆卻沒有驚訝之色——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他們好快的動作!
“沒事,隻是去問個話——消息别亂傳。”
沈穆指的是别把這事傳到浙江去,但身邊站着大理寺的差役,他也不便開口,隻希望那老管家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安撫了拍老管家的肩膀,當即不再猶豫,抄起那碗藥一口氣喝光,披了大氅,随官兵們去了大理寺。
進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張忠祥第一個見了他,“沈柏安,你真幹了這事?”
沈穆無奈一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現在是有口難辯!那時我在并州調查西瓊縣官匪勾結一事,仔細勘察過青銅山的地形,還疑惑這礦洞并未枯竭,但時間緊迫,便沒有深入探查,隻在供述裡記下此事,如今倒好,反成了他們構陷你謀反的證據!那礦洞當真沒有枯竭,你當真拿去私造兵器了?”
他說着,把沈穆拉到跟前,悄聲道:“若真是如此,你何不早些告訴我,我也好替你隐瞞着,總不至于……”
沈穆卻截口打斷:“你去并州前我已經說清楚了,你秉公辦事就好,不必有所顧忌,此事與你無關,我何必把你牽連進來。”
“唉……你也真是!”張忠祥懊悔不已,“你說說你,讓兄弟我說什麼好?”
“肉麻的話就免了。”沈穆靠坐在太師椅上,雙目微阖,一下一下揉着太陽穴。
“你他媽揉什麼揉!”張忠祥吼道:“這可是死罪!”
好,自己頭痛欲裂,還不讓給揉了?
沈穆忍着頭痛,掀開眼皮,“有張大人在,兄弟我怕什麼?您定會秉公辦案,還在下一個清白。”
“若單單是大理寺,倒是好辦,但此事禦史台也插手了,還有兵部、大皇子,他們哪個都不會讓你好過的。你知不知道!”
沈穆搖頭,“他們人再多,都無關緊要。關鍵是陛下,陛下若對我起了疑心,那我便是有再大的神通,也躲不過這一劫數。”
“那依你之見,陛下會處置你麼?”
沈穆疲憊的笑了下,“不知道。”
果不其然,半柱香過後,兵部尚書陳仁慶、禦史台的刑官也都來到大理寺一同問話,沈穆剛喝了藥,此刻腦中昏昏沉沉,坐在公堂上,勉強應付着。
“沈大人可曾在青銅山以私人之名,買下那三十八處銅礦麼?”
“不曾。”
“那可曾指使人,私造兵器,賣往西域各部落,謀取巨财,意圖日後招兵買馬,謀反叛亂?”
“胡扯。”
“……”
“事到如今,沈大人何必死不認賬?”兵部尚書陳仁慶被暫命為審訊官,他揮揮手,胸有成竹地道:“帶證人來。”
那證人自稱是青銅山銅礦内的一個造兵器的主事,他指名道姓的說這銅礦是被姓沈的大戶老爺給買去的,每年會偷偷打造大量兵器,據說是為了日後招兵買馬謀反用的。
對于這個所謂的主事,沈穆分明見也沒見過,想必是這些人找不出實際的證據,随意便找了個冒牌貨一頓扯謊,急匆匆的就來彈劾上奏了。
那證人的話漏洞百出,沈穆卻懶得辯解,隻道:“臣請求面見陛下,當面講清緣由。”
“沈将軍以為這是在沈府麼,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陳仁慶高坐公堂之上,哼道。
自從沈穆回京後,樞密院的權力越來越大,兵部的權力一點一點被樞密院蠶食,原先索相在時,陳仁慶還能依靠着索家這座大山橫行一時,可索相死後,兵部勢微,他堂堂一個兵部尚書,竟然在軍政大事上沒有半點說話的份兒。這回好容易找着了機會,他非要給這姓沈的一點顔色瞧瞧!
“若将軍執意不說實話,那本官隻好用刑了。來人……”
“你敢!”張忠祥也是個暴脾氣的,當場一摔醒木,指着陳仁慶的鼻子吼罵道:“姓陳的你個狗東西嚣張什麼!還未定罪,沈大人仍是正一品樞密使,你敢濫用私刑,本官現在先治你一罪!”
“……”沈穆覺得耳朵快聾了:“張大人,注意斯文,斯文。”
他心奇道:“想不到這老張看起來斯斯文文,咆哮起來也是如雷貫耳,果然人升了官,氣勢都大不一樣了!”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時,大理寺公堂外,忽然來了幾個宮裡的太監。
德順走進堂内,朝沈穆行一禮,道:
“沈将軍,陛下召您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