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睡得很香。
他其實很想現在就把楚玉離叫醒,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問問他,在他心裡,自己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究竟是如缺失的長兄一般的依賴,是對缺失的親情的渴望的表現,還是什麼别的不一樣的情感。
如果是前者,沈穆也可以接受,他将把他繼續當成像婉兒那樣的親人,保護他,寵着他,看着他追逐自己的幸福。但如果是後者,如果是後者……不,不能再亂想了,他覺得自己像個禽獸。
因為他見過楚玉離年幼時候的樣子,在他潛意識裡,楚玉離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而他就算再喜歡這孩子,又怎能做出些非分之想呢?
他覺得自己現在腦中一片混亂。一會兒他回想起楚玉離那些主動的親密行為,一會兒他又想起那個雨夜的他與他在沈府的争吵,又一會兒他想起再次相見時楚玉離抗拒的神情。
“你不想跟我走嗎?因為什麼呢?”
“你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不願意敞開心扉告訴我呢?”
沈穆不會在他清醒時問這些,因為他知道楚玉離不會回答他。他總是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裡,無論是開心還是委屈,都不會主動跟别人提起。
這實在叫他無可奈何。
很多時候,事情總是這樣,你不說,我不說,我們互相生悶氣,最後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但又如此的難以割舍,便隻好任由這顆心忐忑着,期盼着,到最後驚濤駭浪歸于平靜,變成江河湖海,也将永遠被一些難以言說的情感填滿。
他就這樣抱着懷裡的人,靜靜看着他睡着的樣子,胡思亂想了很久,直到裴茗的通報聲在馬車外響起,才強行終止思緒,把楚玉離輕輕抱回床塌上,蓋好被子。
“何事?”
裴茗端坐馬背,和馬車并駕而行,見沈穆掀開窗簾,立刻遞上八百裡加急的火漆文書:
“主子,揚州新來的消息,有兩件大事。”裴茗面色凝重,“其一,陛下任命前戶部侍郎張景初為宰相,兼領樞密院軍事事務。”
“其二,皇帝聽聞小昭王被劫持,特下了鐵令,命特使闫瑞帶領一千暗衛,務必要把皇叔帶回揚州。”
沈穆面色一凝。
這兩個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