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有些困……”
姜黛意原本以為用夜深困乏的理由,能将他輕易打發走,卻沒想到他直接打斷她的話,凝着眼緩聲質問。
“為何甩開暗衛?”
“為何回來卻将沾了泥土露水的衣裳藏起來?”
雲欽目不轉睛,注視着聞言略略有些怔愣的姜黛意,他的語氣不複溫柔,頗有些咄咄逼人。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總想着私自甩開暗衛?”
“為何獨自……去往東郊?”
姜黛意手中的被子逐漸被她捏緊 。
她明明已經甩開了暗衛,自己的蹤迹也被她隐藏得很好,雲欽……是怎麼知道她去了東郊的。
姜黛意眉心微跳,眼中聚起氤氲,表面恍若受驚的幼獸,眸眶微紅,心下卻被雲欽一字一句的和聲輕語驚起了一腔惶惶懼意。
雲欽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繼續逼問:“告訴哥哥……為何你能巧無聲息地甩開武功那般高強的暗衛?”
姜黛意目光柔閃,并不摻雜分毫算計,雲欽眼底古井無波,眸淡如素月,月下卻醞釀着滔天駭浪。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甚至目光放肆地觀察着少女的神色、反應、眸光,企圖從中窺探到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與隐瞞。
寝屋裡的時辰仿若被凝成了他眼底的一塊琥珀,難以消逝,一滴剔透的淚水如瑩潤珍珠,打在雲欽透着淡淡脈絡與骨節的手背上。
姜黛意煙眉緊蹙,眼淚如一場春風驟雨,有了第一滴,接下來便更不可收拾,她卷睫下的晶瑩如被雨水轟然沖榻而決了堤的洪流,難以搶築圍堰。
臉頰上梨花帶雨的少女仿若緊張到忘記了呼吸,她微微張開柔瑩唇畔輕輕吐氣,想說話卻隻能發出一聲聲斷斷續續地抽噎低泣。
雲欽為她拭去眼淚,如同兒時一般,可如今心境卻大有不同。
“先别哭,回答我,我想聽實話。”
無端的壓迫之感形成一道隐秘的屏障,将姜黛意團團圍住。
姜黛意用眼淚掩飾自己眼底透露着撲朔算計的流光,她假意聽不懂,抽泣嘴硬:“什麼實話?”
雲欽聲線溫然,鬼斧神工的隽華面龐卻在逼近她:“這些問題,需要我繼續複述一遍嗎?”
姜黛意慌然搖頭,雲欽此番蓦然的攻勢讓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啜泣一聲垂下卷睫,避開他逼視她的清凝視線,天殺的千相,明明知道雲欽多疑,還同瘋狗似的給她找麻煩完成這種本不用她親自動手的任務。
寝屋外。
雲欽遲遲不出來,恍惚月影照進屋内,卻被隔擋的屏風擋住,叫人無法探得分毫。
“大半夜的,你們聚集在雲妡姑娘的院子裡,做什麼呢?”
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之時,原本面上好奇的一院子下人,立馬變得斂氣屏聲。
管家見到來人,本皺着的臉即刻舒展了開來,恭迎上去。
穿着稍加華麗的婦人提燈前來,“怎麼回事?”
管家作揖道 :“夫人,姑娘房裡……”
雲俪皺眉:“做什麼吞吞吐吐?”
早被驚起來的綠晚綠蘿二人對視一眼,雲俪指着綠蘿:“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