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高不愧為當地升學率大佬,該校全身上下都是反骨。别的高中都沒開學,實高當天開完開學典禮下午已經開始開學考試了。
考完軍訓,訓完開學。據老餘所說實高天生冷血,要不然升學率哪來的。
别人在操場上開學典禮,鄭亦唯愣是被老餘抓到實驗班辦公室強行社交。
實驗班全科老師一般待在單獨辦公室,隻有出卷子什麼的時候才去普通班學科組。老餘帶着他打開實驗部辦公室的大門,一股涼氣迎面撲來,混合着若隐若現的香水味兒和煙味兒。鄭亦唯一看,幾個年齡階段跨越不小的老師在辦公室裡坐着。
老餘一揮手,示意鄭亦唯跟着他走進實驗部辦公室,那招搖的樣子就是跟恨不得差點把“中考市狀元”五個字貼他腦門上那種。餘鵬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幾乎鼻孔看人地把鄭亦唯帶到了各個老師面前。
坐在門口最近的老師一頭棕色卷發,衣服很時尚,扭頭看着他們。餘鵬程介紹:“這是你英語老師,常箫瑜。常老師,這是鄭亦唯,那個第一,你未來學生。”
常箫瑜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鄭亦唯想了想,想起來了周曉漁。
很好,好解釋了。鄭亦唯滿意地在心裡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跟常箫瑜裝乖:“常老師好。”
常箫瑜看起來性格很好,見到鄭亦唯忍不住彎起眼睛:“鄭亦唯嗎?挺好,接手你之前查了你的中考卷子,英語作文真的很優秀,滿分實至名歸。”
鄭亦唯非常好意思:“謝謝老師。”
旁邊一個接水女老師沒忍住笑了,老餘介紹:“這是政治老師張秦。”
張秦屬于比較幹練的類型,衣着是整齊的套裝,她托着杯子笑着向鄭亦唯解釋:“我是第三次和餘主任搭班了,也沾他的光帶過兩個中考狀元。你們老師就是這樣,每次帶狀元都要跑辦公室炫耀一圈。”
鄭亦唯認了一圈,最後被老餘帶到了最後一個老師面前。
該老師身形修長,氣質不凡,衣服是很神奇的棕色新中式風格,在一群老師中間相當特别。他忽略了老餘的黑臉對鄭亦唯溫柔颔首:“是鄭亦唯吧?我是你語文老師,我叫扶柳,扶蘇的扶,柳樹的柳。”
鄭亦唯依舊假笑着裝乖:“扶老師好。”
鄭亦唯總感覺倆老師中間氣氛有點怪,就是感覺對視多了能噼裡啪啦炸一串火星子那種。
餘鵬程有點沒好氣:“看完了吧?回班回班,還有課呢……”
常箫瑜站起來:“我剛好要去二班,我把他帶過去吧。”
常箫瑜送鄭亦唯回班的時候笑着問他:“剛才扶老師沒吓着你吧?”
鄭亦唯擺擺手:“這不至于。”
常箫瑜解釋:“餘老師和扶老師當年搶過教導主任來着。咱實驗部一個老師帶兩個班,扶老師今年本來是二班班主任,誰知道又剛好也教一班語文,把他們倆撂一個班了,唉,怕你們班日後就是個修羅場哦。”
鄭亦唯心裡哀歎:不止老餘和扶柳,他和程澈怕也是個修羅場哦……
第一天考完試,花了一下午被老餘抓到辦公室社交又花了一晚上考試的鄭某頭都是暈的,提着書包回了寝室。
回寝之前,鄭亦唯在角落裡打了個電話。
電話聲嘟嘟響了兩聲,鄭亦唯想起來下午林卿憐拽住他,糾結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口。很明顯的遲疑和茫然,拽着他不知道說什麼,尴尬又不敢松手。
鄭亦唯了然地笑了笑,自以為十分溫柔地莞爾一笑,撂下一句“哥幫你”就潇灑離開了。
托身世和家庭條件的福,他看待世間萬物就像是看獨屬于自己的沙盒遊戲。從小的教養要求下,明明他自己的生活夠惡心的,看着世間萬物又偏偏總是不自覺地憐憫。
他跟林卿憐接觸不多,隻是下意識地覺得親近,又憑借周曉漁的三言兩語又生了一點多餘的心思。
權當年輕氣盛任性一回吧。
托關系誰不會,況且易清恬這個情況這麼簡單。如果能讓林卿憐心情好一點就值得。
電話接通,鄭亦唯靠在牆邊:“喂,媽。最近有人找你幫忙嗎?比如從實高普通班轉到實高實驗班一類的?”
林叙楹想了想:“嗯,是有一個,怎麼啦?”
聽完鄭亦唯的需求,林叙楹的語氣特别難以置信:“你有毛病?”
鄭亦唯義正詞嚴:“我見義勇為。”
林叙楹:“你看我信嗎。”
鄭亦唯:“媽你最好了。”
“……”
“我放假不出去亂跑了,我回家。”
“……說話算話啊。”
本市初中都不允許住校,于是基本此生頭一次住校的學生們差點把樓給掀了。鄭亦唯剛到寝室門口就看見兩個哥們兒身着背心短褲,手裡捏着拖把杆子,一邊嘴裡隐約喊着“我是要做海賊王的男人!”一邊從他面前沖過去。
鄭亦唯哪見過這種陣仗,他愣了一下,偏頭看了看,暗暗做了個“哇哦”的口型。
回到寝室,鄭亦唯交涉兩句就開始上床收拾東西,他做事一向以雷厲風行為基本準則。他一邊收拾一邊向下招呼了一聲:“林卿憐,我弄太響了說一聲!”
等了半天,下面隐約嗯了一聲。
鄭亦唯停下動作,心中警鈴大作:我也搶他的第一了嗎?
為啥這麼對我?
他往下探頭一看,下鋪的林卿憐做了個深呼吸,把腦袋靠在被子裡。
有那麼一瞬間,鄭亦唯想到了一頭紮回窩裡的小貓。他勾一下嘴角,然後放心地縮了回去。
大概沒我的事。鄭亦唯這麼想着,滿意地縮回了床。
寝室熱鬧的不行,根本沒人注意他倆。
“不是我說,子珩兄,你這.....住校思路有些許清奇。”周曉漁在一邊背着手看着梁子珩洗衣服,一臉嫌棄,“别人來放飛自我,你來做苦工?”
梁子珩家裡條件也不錯,以至于這位少爺這輩子沒洗過幾次衣服,猝不及防住校,第一件事居然是迫不及待地要洗衣服,把周曉漁弄得非常無語。
梁子珩一邊自言自語地喊号子一邊使勁搓衣服,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哎呀,你就不知道了吧!孤陋寡聞了吧!這叫有錢人家的快樂!”
周曉漁嫌棄地要死:“.......我聽說鄭亦唯和你一個院子,人家怎麼不這樣?”
梁子珩嘴快:“這能比麼,我家就我和我妹妹兩個,家裡爸媽和保姆都隻關注我倆,鄭亦唯家裡四個孩子,他家還是單親,那能一樣嗎。”
當事人鄭亦唯停下動作,看着那個方向非常無語:“梁子珩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