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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素帖山回來之後,南辛就把自己關在了畫室裡。
給陸青岘畫的那幅海棠花,從起稿、構圖到定稿大概花了一周。
他把畫放到通風的地方晾幹,收拾了一下,準備出發去學校一趟——他要把素描拿給陳六六。
因為不是飯點,食堂二樓人并不多。
“南辛,你最近在忙什麼啊,”陳六六接過南辛遞給他的五張素描,一邊放進書包裡一邊嘟囔道,“開學都不見你人……”
南辛也把書包收拾好站起身,跟着陳六六一同往食堂外走。
“最近都呆在家裡,”南辛走在她身旁,“陸青岘拜托我幫他畫一幅畫。”
“嗯?”陳六六側頭,“你什麼時候跟陸青岘這麼熟了?”
“也沒那麼熟,但是他媽媽之前買過我的畫……”
“對哦,”陳六六恍然大悟,“他是沈阿姨的兒子。”
南辛輕輕點頭,又問她:“你不是說你哥跟他是一個實驗室的嗎?”
“沒錯,我哥也回國了,”陳六六回憶着她哥的話,“因為他們導師在國内有個合作項目,就在我們學校……”
“不過,我哥那樣的雷神,陸青岘居然都沒有踩到他的任何雷點,可能人确實不錯。”
南辛聞言,輕聲笑了一下。
“對了,”陳六六突然問,“下午的會是幾點來着?”
“下午四點,”南辛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那走吧,”陳六六拉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湊近南辛說,“好像學生會的開學第一次開會,周厭允會主持會議……”
似乎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南辛的心髒被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他是會長,很正常。”
會議室在三樓,南辛和陳六六到場的時候,裡面的人隻到了零星幾個。
長桌的最裡頭,一個棕色頭發的alpha正埋頭看文件。
周厭允擡眼,看到南辛兩人後,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按相貌來說,alpha長了一張可以稱得上豔麗的臉,眼眸深邃,鼻梁挺直,顔色淺淡的薄唇總是噙着三分笑意。
那雙深綠色的眼睛,柔情似水,他為之無數次朝思暮想過,輾轉反側過。
周厭允起身,給他們倆拉開最近的椅子,南辛默不作聲地坐在了稍遠的那一個座位。
“南辛,好久不見。”
那聲音像是裹挾着夏日蟬鳴,輕而易舉直抵人心。
南辛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人很快陸續來齊,周厭允坐回位置上。
這次開會,主要是為了安排本學期的工作任務。南辛一次都沒擡頭看向坐在高位的那個alpha,盯着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瓶出神。
“南辛。”
聞聲,南辛下意識擡頭。
“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周厭允笑着看他,輕聲道,“好不好?”
南辛垂眸,點了點頭。
他根本沒注意任務是什麼……
“那好,”周厭允語氣溫和,“會議結束,大家可以離開了。”
南辛收拾好資料,站起身準備和陳六六一同走出會議室。
“南辛,你等一下。”
周厭允走到他身側,說:“有些工作細節要跟你溝通一下。”
很快會議室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自從上次在溫家的洗手間之後,他再也沒見過周厭允。
“關于這個舞會,你有什麼想法嗎?”
南辛嘴唇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厭允看着他,低頭悶笑了一聲,側着腦袋湊近他,語氣帶着些許調侃:“又走神了?”
“抱歉,學長。”
南辛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扯出一個笑。
“沒事,”周厭允很自然地擡起手摸了一下他的頭,柔聲開口,“那我再跟你細說一下……”
周厭允讓他負責的是開學的迎新舞會,每年秋季學期開學都會有迎新,但往年不是舞會的形式。
兩人大緻構思了一個方案,周厭允讓他這周五把策劃案交給他看看,又說自己有晚課,徑自離開了會議室。
去年秋天,南辛被陳六六拉進學生會,那時候周厭允已經當上了學生會會長。
他隻是個部員,按理來說是不會跟會長有什麼交集的。但周厭允經常會議結束後叫他留下來,和他一起交流工作,詢問他的意見,最後踏着日落把他送回家。
三年前把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拯救出來的alpha,他高大英俊,溫柔穩重,祖母綠寶石般的眼睛熠熠發光,理所當然成了他的救世主。
那雙好看的眼睛也曾無數次落在他的身上,深情得像是流連忘返。
他以為……那個時候的周厭允,多少是有點喜歡自己的。
直到他訂婚的消息傳來,他親眼見證他給另一個omega戴上戒指,南辛才意識到——
他小心又克制,隐秘又晦澀的暗戀結束了。
南辛掩住了眼底的落寞,良久,才繼續盯着電腦屏幕,敲完策劃案的框架後走出了會議室。
剛走出校門,就接到了孟懷文打來的電話:“早點回來,有事跟你說。”
南辛“嗯”了一聲,那頭已經挂掉了電話。
這個語氣,讓他想起暑假的第一天,孟懷文把他送去叙家的那個晚上。
他抿緊了唇,心底生出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