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内室一角,仙鶴青銅爐上覆着一層煙紗,浮動的輕風将香氣慢慢播散開。
似一雙無形的手,挑動心弦。
啪!
秦煜手一松,酒杯掉到地上。
揉着額角,酒精在體肉燒得整個人發燙,還帶着一絲輕淡撓人的癢意。
英挺的眉心緊緊擰着,男人低聲喃喃道。
“卿卿,我難受。”
“皇上,您哪裡難受?”
柔柔的聲音伴着主人的驚喜似乎隔着雲端傳來,秦煜撐着頭,似是不滿地抱怨。
“叫我榮瑄。”
“榮……榮瑄。”
男人這才滿意地笑笑,半晌沒等到安撫,又委屈起來。
“難受,卿卿幫我揉揉。”
“讓臣妾扶您去榻上揉,可好?”
柔媚的聲音繞在耳畔,服侍的宮人早已散了幹淨。
模糊中秦煜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忽地一股濃重的花香味朝他襲來。
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習武多年養成的習慣,已經下意識将人踢了出去。
“哎喲!”
随着一聲痛呼。
守在殿外侍衛和太監宮女們,全都看到了皇上黑沉着臉走出殿門。
他們略帶同情地看了眼躺在地上還沒回神的錦妃。
錦妃失寵的消息,怕是不用天亮就會傳遍個宮。
而男人邁着大步往前走,對其他事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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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槿安上整理完從江南帶回來的東西,已經是月色過半。
匆匆洗漱完剛躺到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忽然一陣心悸,有被猛獸盯上了錯覺。
他咻地睜開眼,就見一道黑影站在床上。
吓得他心髒差點從嘴裡跳出來,剛要叫人,就聽到熟悉的低喃聲。
“卿卿,我難受。”
“榮瑄!怎麼是你,,是不是看到我給你的信了。”
葉槿安松了口氣,緊握的手松開,哭笑不得地從床上站起來。
“錯過了沒關系,反正我大哥如今隻領了個閑差,沒什麼要緊的事,下次再見就是,就不知道先休息,明日再來找我。”
男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他笑着抱怨。
葉槿安搖頭走到近前要去拉男人的手,忽地一股濃重的酒味自對方身上散開。
“怎麼喝這麼多酒。”
說着腳步一轉,掀開架子上的夜明珠,想招人去做一碗醒酒湯來。
然而一室清輝下,對方泛着血絲的眼睛和散亂的頭發,還有皺巴巴的衣服,頓時暴露在他眼中。
男人向來是威嚴強大,無所不能的樣子,何是有這麼狼狽過。
葉槿安心裡慕地一恸,眸子裡浮出心疼。
“榮瑄,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男人眼神不錯地看着他,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遇到了大麻煩。
明明知道應該舍棄,可要如何入得下。
昳麗秾豔的人緩步走來,伸出手指撫平他眉心的紋路。
忽然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柔聲說道。
别怕,有我!
秦煜低頭,含住那總是讓自己又愛又恨的那抹粉紅。
于是他整個世界隻剩下陽光照在嫩葉上散發出的清新草木香。
積在心頭幾天的火的火刹那間從心底直燒頭頂。
這就是自己唯一的光,人怎麼可以離開光呢。
被溫暖緊緊包裹其中時,秦煜想。
一夜春風,晨曦透過窗紗撒在早已經沉沉睡去的玉白小臉上,反射着淡淡的光暈。
秦煜捏了捏他的鼻尖,心再一次被填滿。
他想就這樣吧,隻要他還要這人一日,忠毅侯府的賬就可以晚點再算。
若是……朕也自會護這人一世平安。
葉槿安過了極其荒慢的一夜,最後也不知是暈過去的,還是睡過去的。
再睜開眼,已經日上三竿。
隻有全身似被車碾過的酸痛提醒自己那些都不是作夢。
而那個男人早就沒了蹤影。
沒滋沒味地用完早飯,昨晚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斷在腦中閃過。
能讓他變成這樣的事定然不小。
“青石、去打聽一下。”
主子似乎也沒問過趙爺做什麼營生,鋪子叫什麼名字。
這要怎麼打聽?
青石滿是不解,葉槿安正在暗自出神,沒有注意到前者的疑惑。
青玉倒是把他的想法摸的清清楚楚。
先把這呆子拉出去,出了正房才故作成熟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