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輕了很多,看起來更有生命力了,雖然這年輕的皮囊下隐藏的還是腐爛惡臭的靈魂,朱離想着。
他等不及了,他要張國師的方子。能夠調動生命力的方子。
皇後發作完了一圈人後,又開始責罵朱離作為貼身侍女不夠盡心、努力。
花閑連忙出聲制止:“皇祖母,他很好,多虧了他,我一切都很好。”
皇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朱離想,花閑不适合逐鹿鬥争,有時候骨肉計還是要狠心用一用的。
皇後喝道:“照顧不好你主子,看我第一個就揭了你的皮!”
朱離扣頭:“皇後娘娘放心,為了主子,奴婢願意上刀山下火海,照顧不好主子,奴婢甘願受死。”
皇後笑了:“瞧瞧,說的多好聽。罷了,我乏了,閑兒你也回去休息,等身子好了,再來本宮這。”
花閑:“皇祖母,我好得很,我想日日來和您請安。”日日關在西五所,能做什麼?能打聽到什麼?
皇後:“不成,好什麼好,你看你,怕是風一吹,你就要被吹倒了!”
花閑:“皇祖母,我自幼如此,但近日來已經康健了。”
皇後:“你這孩子!不必再說了,本宮會派太醫過去,要太醫說你好了方可!”
花閑:“皇祖母,我……”
皇後打斷:“不必再說!你……”
此時外頭忽然響起一聲渾厚的聲音——“皇後,她要來便讓她來吧!”
皇後聞聲立即眉開眼笑地站了起來迎接——“皇上!”
皇上竟來了,還帶了一衆人,很快屋子裡的氣氛又變了變,衆人各自參拜了,花閑此時已經被擠到了邊上。
皇上皇後閑聊了好一會兒,皇上才像想起了花閑,招她來身邊。
花閑叩拜了。
皇上道:“起來吧,擡起頭來說話。”
皇上好似比上回見又年輕了,面色紅潤,聲如洪鐘,眼若鷹隼,花閑被他看着,隻覺得如芒在背。
皇上身邊帶着服侍各異的人,站在他身邊的是張國師。
張國師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笑眯眯地摸着雪白的胡須,他雖須發皆白,但皮膚光滑紅潤,猶如嬰孩。
皇上笑着說:“你既有這個孝心,隔一日便來請一回安,隻是你太瘦了,還得用心養養,如果缺什麼隻管說和你皇祖母說。”
皇上凝視着花閑,想起張國師和他說過的話,據說倭國為了養出一種肥美的牛,會派人為牛彈琴、為牛撫觸、讓牛自由安閑。這樣養出來的牛有别與它,鮮美異常。
花閑順勢謝恩了。這回,花閑的感覺依舊不舒服,皇上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片冰冷、黏膩。
皇上的禦前侍衛——甯沐,他的膚色很深,細長冷淡的眼睛掃視着四周,最後留在了屋梁的角落,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似的,随即眼神又掃過他認為的一切可疑人員。
黑皮甯沐冷漠卻忠心,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皇上的安全,他一天的絕大部分時間便是在做這件事,如果遇到休息,也不愛娛樂,最多坐在屋頂上吹吹笛子、眺望遠方。像一隻孤寂的野鳥。
甯沐的眼神像釘子,最後鎖定在花閑和朱離身上,他從不小看任何人,包括看似柔弱的女人。
甯沐找了個時機,俯身在皇上耳旁低語。皇上點點頭。
到花閑告退走到院中的時候,甯沐從後頭跟了上來。
——“且慢!”
他帶着一行人攔下了花閑,“抱歉,例行檢查。”
花閑心裡咯噔一聲,她袖口的符箓不知會不會暴露。
甯沐攤開手掌,手中幻化出一隻漆黑的小鳥,那小鳥仿佛墨影凝聚而成,輪廓有些浮動,随時像會消散。
漆黑小鳥啼叫一聲,繞着花閑等人盤旋。
花閑的雙手自然地下垂,默默地等待。
一會兒,小鳥怪叫了幾聲,又飛回到了甯沐手中,叽叽喳喳仿佛人語,恐怕也隻有甯沐聽得懂,旋即,小鳥像被風兒吹散,消失了。
神氣的宛如戲法般的手段,宮人們好似見怪不怪,花閑跟着表現得也很平靜。
甯沐沉默了半晌,才放花閑衆人走了。
花閑微低着頭,想,應該沒有問題吧?不然怎麼會放行。
朱離頭垂得更低,沒有一絲差錯的規矩,穩穩地扶着花閑回到了西五所。
.
得知她出了西五所,西五所的女孩子們皆在默默觀望,偷偷在窗戶後面屏氣看着她回來,畢竟她們從沒有出去過,總歸是很好奇。
有幾個膽大的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搭讪閑聊,問個所以然,但看着朱離那張冷臉又有些害怕。
這一屋子人,也就小豆子和她們熟一些。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花閑進了屋子,把房門給關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