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
“叮!”
收銀員背後的爐子響了一聲,像是一個點贊的音效。
“抱歉,我剛剛有點被吓到了。”收銀員小姐取出加熱好的卷餅,真誠地對萊蒂斯說,
“無論如何,謝謝您幫忙。那個男人已經連續騷擾我一個月了,您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要是能踹他下面就更好了。要是沒有您這次不阻止他,我就要去找幫派把他割以永治了。”
“這個卷餅就當是我對您的感謝,請您拿好,我不收您錢。”
“你看,”尼爾森感歎道,“聖盧賽特人多熱情啊。連你要把男朋友沉河裡都有人給你加油打氣。”
在萊蒂斯茫然地吃完卷餅後,尼爾森跟着她前往了另一個死者的住所。他們又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地鐵,從城西南搖搖晃晃到了東南方向。
聖盧賽特的富人區和貧民區的天差地别,有如天堂和地域,但散落在市中心遠處的貧民區和貧民區之間永遠都是相似的。他們走出到處是小紙片和口香糖的地鐵口,穿過那些磚紅和土灰交錯的老房子,到達了海克.雷德的家。
好消息是,海克.雷德的家很幹淨。
壞消息是,海克.雷德的家太幹淨了。
萊蒂斯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到處搜尋,但第一位死者的家實在是幹淨得像是從沒住過人。這個牆面都剝落了的單室公寓房裡沒有廚具,沒有剩下的食物,甚至除了床上為哨兵專門設計的床單和被套之外,沒有任何私人物品。
海克.雷德死于十天前,屍體則在一個星期前被發現。萊蒂斯聞得出這裡隻有一個人的殘留氣味,也就是說這十天裡并沒有人來過這裡。
硬要說的話,哨兵的房間保持高度的整潔才是正常的,因為他們無法忍受混亂的房間帶來的視覺刺激,也受不了被嗅覺放大的難聞的味道。
但海克.雷德的房間的不同尋常在于,這裡一點生活的痕迹都沒有,好像一本書隻有封面,卻被撕掉了所有内頁。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麼。她所謂的合作夥伴,那個叫尼爾森的偵探非常理所當然地站在門邊玩手機,幫她開鎖就是他願意提供的最大的幫助,她隻能靠自己。
萊蒂斯再次閉上眼睛,解放嗅覺的靈敏度。這個房子裡沒有上一個公寓裡的酸臭味,但萊蒂斯總覺得這裡面沉悶的空氣裡藏着點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她的直覺因為這種東西的存在而雀躍,她的思維卻不明所以。
兩個受害者沒有任何關聯,他們的長相,性格,生活習慣都完全不同。他們一個恪守哨兵克制的生活習慣,另一個卻放任藥物麻痹自己的感官。怎麼會這樣呢?甚至連藥物都不是一條共通的線索,難道兇手真的是随機挑選的受害人嗎,還是說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幹的——
“萊蒂斯,萊蒂斯?你不會睡着了吧?醒醒,連我都看出來這裡啥也沒有了,走吧。”
尼爾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思路被打斷的萊蒂斯睜開眼睛。她不明白布列塔尼部長為什麼會選擇這個人來保護自己,他除了嘲笑自己和耍些小聰明之外幾乎什麼也沒做,
萊蒂斯很想揍他,就像揍維克鎮的聖所裡那些挑釁她的哨兵那樣。但布列塔尼部長信任這個男人,如果她希望他們能好好相處,她不會和他打架。
何況她很清楚,真正讓她生氣的從來就是她自己。要是自己更強一些,要是自己哪怕再能自如地控制多一個感官,說不定她就能幫上什麼忙了,說不定她就能離真相更進一步了。
“嗯,”她心情沉重,面無表情地走向門口:“走吧。”
“可以了吧,兩個受害者的家我們都去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尼爾森說。他和萊蒂斯并排站在海克.雷德的公寓外,一個捏扁的咖啡杯正好被風吹着,從他們面前滾過去。
“……”萊蒂斯一聲不響地掏出手機,找出布列塔尼部長發給她的辦案常見流程。她還什麼線索都沒找到,不想就此停下。
尼爾森借着身高優勢,歪着頭和她一起看手機屏幕。在“調查受害者公寓”的下一條是“查看監控,尋找受害者日程”。
“嗡。”
就在這時,一條新的信息從手機屏幕頂端彈出。那是一條短信,發件人是布列塔尼。
萊蒂斯眯了眯眼睛,瞥了尼爾森一眼,當着他的面點開了短信。上面寫着:
“親愛的小萊蒂斯:
第一位受害者的妹妹,盧娜.雷德小姐同意接受詢問。她在皇家格蘭戈醫院的病理科工作,答應在今天五點下班後和你們談談。這條消息本來被壓下去了,但她是前天晚上回複的,嚴格來說是在禁令生效前的情報,我們有權知道,所以我就去逼問出來啦。
去醫院時報你們的名字就好,我替你們聯系好了。
^ ^”
萊蒂斯散發出驚喜的情緒,尼爾森則在看見逼問這個詞的時候打了個寒顫。然後他發現自己的手機也跟着震動了兩下。
他掏出手機,上面顯示他也收到了一條來自布列塔尼的短信。共感者調查部的部長溫馨地提醒他:
“要好好保護小萊蒂斯哦。*v<”
“……”
尼爾森嘴角一抽。
他還沒來得及回複她這小姑娘一腳把流氓踹飛到五米開外的壯舉,下一條短信又來了:
“要是她受傷了,你就得小心了哦。*v<”
“……”尼爾森放棄了,他把手機揣回兜裡。媽的,他甯願去面對那些幫派。這女人比那些幫派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