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此,他明白一個道理,隻有高尚的心才會為别人的苦痛心碎。
他走過去,之前共鳴造成的影響給他一種他們之間親密的錯覺,讓他想摸摸小姑娘的頭。
但他隻是很有分寸地按住了她顫抖的肩膀。
“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你的任務是調查謀殺案,而非解救被囚禁的向導。”
“雖然你不能救他們,但你并不是沒有幫到他們。帶着這些照片,平安逃出這裡。不要打草驚蛇,把證據交給布列塔尼,這都是你能做的事情。”
“救人也好,審判那些客戶和看守的哨兵也好,就都交給大人去做吧。”
萊蒂斯沉默了一陣,她在思考尼爾森的話。尼爾森知道她會理解,然後跟他一起離開這裡的。
“嗯……你說得對。”
萊蒂斯贊同地說,但她也突然擡起頭來,悲傷中閃過一瞬兼具明悟和振奮的情緒。
尼爾森還在扮演通情達理的好人,這下心口一緊,下意識把手也擡了起來。之前萊蒂斯通過氣味定位到酒神節的時候,他也感覺到過類似的情感。
媽的,剛剛不是還很順利嗎?他這是又說了什麼,讓這小姑娘又有追查的靈感了?
偏偏萊蒂斯還轉過身來,握住他僵在半空的手,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跟他說:
“我懂了,謝謝你,尼爾森。”
“你給我等會。”尼爾森反手把她的手也拉住,“你懂什麼了?”
“這起連環殺人案裡,兩個受害哨兵都是酒神節的安保人員。他們的職責是看管這裡的向導。”
“職業是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所以我認為,殺他們的人,動機也是來源于他們的職業。”
“'審判這裡的客戶和哨兵'……那個兇手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審判這些人。即使不是,他也是一個知道酒神節内情的人,一個為此出手的人。”
萊蒂斯的眼神堅定。
“如果他能夠提供酒神節中非法産業的證據,那他就應該被作為證人被保護起來。”
“解救向導的事情我的确無能為力……但我并不是無事可做,我可以去尋找證人。你說過,酒神節的客戶有很強的影響力,我們得和一切可能幫得上忙的人合作才行。”
“你也把兇手想得太積極了,那家夥再怎麼也是個把人分屍的連環殺人犯。”
尼爾森合情合理地勸道。
“你不能排除他動機并不正義的可能。盧娜.雷德還說過她哥善良呢,雖然那可能隻是她對兄長童年模糊的印象,但如果那個海克.雷德真是好人,兇手不就不可靠了嗎?”
“嗯,的确。”萊蒂斯在防護服背後眨了眨眼睛,“但無論如何,我們的目标都是要找到那兩個哨兵是誰殺的,不是嗎?”
護衛少女活動了一下手腕:“我得問問酒神節的人那兩個死者的事情。他們一定是做了什麼,才會在十天内被連續殺掉的。”
她看向挂滿切割工具的那面牆,在那上面,一個電鋸的鋸齒反射着寒光。
“唔……雖然我打不過一群有軍用機械臂的哨兵,但如果隻對付一個,我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正好,從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了。這個房間是個屏蔽室。否則,我不可能在開門後才聞到屍體的味道。”
屏蔽室,是一種針對共感者過強的感應能力而研發的密室。
通過用特殊的材料建造牆面,屏蔽室可以隔絕一切無線信号,包括哨兵能用五感感知到的信息,向導能用共感力感知到的情感,以及所有電磁信号。
除非門被打開,屏蔽室内的一切,都不會為屏蔽室外的人所知。在需要嚴格保密的場所或會議室中,屏蔽室的技術被廣泛應用。
酒神節這間用冰櫃做的簡陋停屍房,就是一間屏蔽室。想也知道,這一層的客人們有很多有錢的哨兵,走廊的顔色,香味和地毯都是為了減少對他們感官的刺激,讓他們舒适地在會所活動。
萊蒂斯能聞到的屍體的味道,這些客人也可能感知到。倒不是說他們真的在意有向導死了,但這樣的氣味确實會壞了他們心情。
因此,為了給會員提供最完美的環境,屏蔽室的技術也被用在了這個房間,隔絕掉屍體的味道。
“所以,雖然這裡到處都是哨兵,但隻要我在這裡搞定了押送我們的那個,就不會有人發現。”萊蒂斯說。
少女對尼爾森解釋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她拿着電鋸,墨綠色的眼睛裡映着鐵片的光
“隻不過,這個房間會發生戰鬥,你隻能先靠自己離開酒神節了。”
“還好清潔工一般都會被人忽視,剛剛的哨兵也對我們似乎也不太注意的樣子。你現在穿着朗淨公司的衣服,哪怕在路上遇上了人,也隻要繼續走就行了。”
“雖然走廊裡有很多攝像頭,但哨兵大多傲慢,都對自己的感官很有自信,不喜歡随時盯着監控。”
“那東西對他們來說隻是個參考,大概隻有在發現異常之後,才會有人根據監控行動。你一個偵探,本來也有潛入經驗,隻要沒發生意外,你應該能安全出去。”
萊蒂斯像個小大人一樣一頓囑咐,想了想,又拿出手機塞給尼爾森。
“萬一我出不來,你就把這個交給布列塔尼部長。”
她說完,似乎對眼前這個“普通人”有些羞愧。
“抱歉,雖然之前說了要保護你,結果還是沒能做到。”
尼爾森眯了眯眼睛,接過手機。
幹嘛呢,搞得生離死别一樣。
那種因為擔心萊蒂斯陷入危險而徹骨的恐懼再次爬上他脊椎,但這次他成功壓下去了。
唉,沒辦法,也不能強行把這小姑娘拉走。順着她來吧。
“行。”尼爾森點頭道,“我開門,讓負責監視我們運輸的那個哨兵進來,然後趁你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時候出去就可以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