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确實是解藥草,但衛青手中抓着解藥草在空中打着秋千。
蠻山上稀薄的霧氣伴着日光極易混淆視線,在衛青前去摘藥之際,江和塵看到了一根絲線,透明卻泛着金光,偶爾如照日之鏡,驟然晃眼。
不待他們解救,四周便響起喃喃低吟。
他們被埋伏了。
江和塵湊近輕聲問道:“你走得掉嗎?”
段懷舒:“我一人?”
江和塵警覺着四周,颔首道:“你先把解藥草帶回去,再來救我們。”
段懷舒從身後摸了一顆朱砂,好整以暇道:“我走不掉,倒是衛公子有這個能力。”
衛青眼簾一擡,對上段懷舒的視線,淡淡颔首。
朱砂脫手,将吊着衛青的麻繩節打散。
衛青也順勢拽着粗繩上樹,他身形極快,仿佛融入霧中,鋼針僅是劃破他留下的虛影。
江和塵瞧着他俊逸的輕功,贊歎道:“功夫真不錯。”
段懷舒眉間一動,指尖轉動着的朱砂下一瞬沒了蹤影。
江和塵見一抹紅色劃破薄霧,帶出一條小道。
朱砂與鋼針的撞擊聲響起,惹得衛青匆匆向後瞥了一眼:“多謝。”
說罷,他腳尖在枝葉上輕點,輾轉幾處,擺脫了蠻人。
江和塵:“方才...”
段懷舒自然接道:“救他一命。”
一聲低吼,正想追擊衛青的蠻人停住了腳步,重重圍了過來,這下更是水洩不通。
江和塵問道:“你說,我們要反抗一下嗎?”
段懷舒聲線不變,反複在叙述一件無關緊要之事:“可能會變篩子。”
昨夜推祭車的老人走上前,鼻環拽着鼻尖下墜,一步一動,他側首嗅了嗅。
江和塵眉心一跳。
他倆啥味道?
老人擡擡手,下一刻,一根麻繩将他兩人背對背綁了上。他們被推上那輛木推車上,昨夜的血迹已被洗淨,隻是那絲絲縷縷的血腥味仍散不淨。
一塊紅布蓋下,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恰時,那刺耳的唢呐聲響起,一條長隊轟轟烈烈地走過。
江和塵扯了扯嘴角,道:“這麼興師動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婚娶。”
一語成谶,紅布被扯下後,蠻人的部落挂滿了紅簾。婦孺站在兩側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從中央駛過,行至中段,推車停了下來。兩側的蠻人拿着形形色色的花骨朵上前。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這麼繞着推車插滿一圈,相互依偎。
老人接過血迹斑斑的木桶,用葫蘆瓢從桶中舀了一勺又一勺血,繞着推車緩緩澆在花骨朵上。
新鮮濃稠的血液滴落,那花骨朵竟如同海綿一般吸得一幹二淨。花的本色更加豔麗,不消片刻,它們聳了聳花瓣,窣窣吐放。
江和塵縮着腳,他可不想碰到這些毒花。
江和塵道:“這難道是吃人前的儀式。”
段懷舒盯着這些花,道:“有些蹊跷。”
一輛花車中央坐着被五花大綁的人,像極了擺好盤的菜。
随後,一列長隊又往部落深處走。兩人頂着衆多詭異笑面來到一座祠堂前。
江和塵有些驚訝,與先前那些廢土風格的建築相比,這座祠堂倒是紅牆磚瓦,不顯富貴卻也是莊嚴典雅。
他們被推搡着關進了祠堂。
嘭。
門被關上,祠堂内僅有幾盞油燈,顯得有些陰森。
江和塵不适地動了動身子,剛啟唇問道:“咱們怎麼脫身...”
下一秒,束在他身上的麻繩一松,順着肩際滑落。
江和塵:“......”
在他愣神之際,入目是纖長的指節,腕骨微垂。江和塵下意識擡首看去,正巧對上段懷舒垂下的眼眸。
又來了!!!
江和塵猛地一閉眼。
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來了!
旋即,江和塵拍了拍衣擺,無視面前充滿誘惑力的手,自力更生地站了起來。
這方祠堂不大,密閉的空間讓燈火都穩定續燒。寥寥幾尊靈牌正對大門,其中被簇擁的兩尊靈牌上分别寫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其餘的靈牌皆為無字牌。
江和塵感受到肩側布料擦動,知段懷舒來到身側,便問道:“這蠻人識字?”
段懷舒擺首道:“不識,準确來說不識梁國文字。”
聞言,江和塵眉目一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話本裡并未對蠻山有過多贅述,”段懷舒淡淡地望着靈牌上的字迹,筆頓入石、回鋒有力:“不過,蠻人信道、詭道請仙,和塵也是懷疑的吧。”
段懷舒的能力就是着墨兩句後,再将問題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