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塵倏然擡眸,視線被段懷舒牢牢抓住。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鼻尖相觸、呼吸交融。
“我...”
段懷舒垂下眸,視線從他的眉眼滑到鼻尖唇瓣...
“和塵,想改命嗎?”
這句話像誘哄。
段懷舒也如布雨仙人一樣,拿着枝條沾滿水珠,坐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一點一點的灑,泛起永無止盡的波瀾。
空氣徒然安靜,江和塵不說話,段懷舒就這麼靜靜地等着。
未幾,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像銀鈴。
江和塵眸中帶了一抹笑意。
他道:“風影的任務是殺了我們兩人。”
江和塵曲起指節将段懷舒洗漱時喉結上沾的一滴水珠勾走:“你說我要不要改命?”
段懷舒喉結輕癢,順着那指節吞咽一下。
兀然,江和塵想收回手,氣氛好像不對了。
隻是下一秒,段懷舒就握住他蜷起的手,後頸被控制住向前壓。
唇間是一片溫熱,三兩秒後,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在清醒的時候,他被吻住了。
——
“主上,風影來信。”
影衛在木雕龍鳳的窗前等了兩秒,旋即一雙滿是紅痕的手将窗口打開一條縫,拿走了他手中的信。影衛也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地轉身消失。
“主上,信。”墨戈的衣衫單薄,甚至蓋不住一些痕迹。他神情漠然,将手中的東西遞給書案前的梁衡。
梁衡随手勾過,将信展開。
這并非第一封信,書案上還擺着一封。
時期遠的那封寫着:任務失敗。月之與段懷舒成親,入了洞房。
這封信有溝溝壑壑的痕迹,是被人揉皺的痕迹。
梁衡冷然地将信燒了。
月之與段懷舒已上長延山。
就短短這麼一句話。
在收到第一封信時,梁衡便去找過皇帝。他知道,讓月之與段懷舒成親是皇帝對他的警告,入洞房是打破他虛無缥缈的妄想。
他不得不承認,他兄長做到了。
長延山的局他那日多少打聽了些,他們上山不過是死路一條。
梁衡輕嗤一聲,冷漠的目光投到墨戈身上:“過來。”
聞言,墨戈忍着身體的不适,壓下眸中的掙紮,走了上前。
——
晨曦悄然而至,薛應抻直了手,深吸了一口山中新鮮的空氣。
他感歎道:“不愧是我東夷之物,融在空氣中都這麼清香。”
說着他轉身,狹隘的視角中看到一人,一動不動,吓得他一哆嗦。
薛應緩了緩氣,問道:“嫂嫂,你站在那幹嘛?”
江和塵正站在内屋門口散熱。
方才段懷舒起床還要将他鬧起,他眯着眼發惱,張嘴就咬了過去。
薛應見江和塵神遊不理他,正想走過去,便看見段懷舒也走出内屋。
他疑惑道:“大哥,你嘴怎麼破了?”
這話一出,江和塵方才散的熱又重新聚了回來,他悶聲走回内屋:“我洗漱。”
沒錯,剛才他張口咬的就是段懷舒的下唇。由于沒控制好力氣,牙齒也撞到了那塊軟肉,不出意外的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猛然清醒,便見段懷舒垂眸,嘴角帶着笑,唇上那一抹殷紅甚是顯眼。
于是他跑了。
......
江和塵擰着巾布,嘴中憤憤:“哪壺不開提哪壺!”
恰時,白竹也走了進來。
“小主,白竹來。”說罷從江和塵手中接過巾布。
洗漱完後,白竹便盯着他的臉。
江和塵莫名,問道:“怎麼了?”
白竹歪了歪首,仔細打量:“小主,我怎麼感覺你的嘴腫了些?昨夜有蚊蟲?”
“...嗯。”
江和塵打着馬虎眼糊弄過去,畢竟白竹還小,不能帶壞小孩。
文娘正準備起身做早飯,便聽見江和塵道:“文娘,今日繁忙,就不用為我們備菜。”
薛應背了一個小包裹,也應聲道:“對啊,我們有幹糧。”
文娘在庖屋喊道:“好,大人路上小心些。”
“好。”
四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院落又留下了兩個人。
風影還是坐在那個石階上,眼中帶着呆滞,看着手中的藥丸。
這是江和塵走前塞在他手中的。
江和塵沒說是什麼。
但是他知道。
詛咒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