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别人結婚又能怎麼樣?我不喜歡你,你犧牲再多我都不喜歡你,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你放棄聯姻,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啊。所以你根本沒有為我放棄的必要,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你不能錯過,為了我這樣的人,這樣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不值得。”
容墨臉上淚痕交錯,郁濯青說完就不禁把目光撇向了别處。他不能再看他。
“郁叔叔,不是這樣的。”容墨搖了搖頭,眼裡透出絕望:“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跟馮影佟結婚?”
“是。我希望。對你有利的事,我和你爸一樣,都會希望的。”
容墨掉下一滴淚,“你就,一點也不傷心,不遺憾。”
郁濯青低着頭,閉口不再答。
“這麼長時間,郁叔叔就對我沒有一丁點的感情?我做了那麼多,就一點也沒有打動你。”容墨靜靜地說着,靜靜地哭着,他對眼前這個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天在湖邊,你說要和我一起走下去的話,我竟然真的當真了。我竟然真的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要幸福了。”
郁濯青突然感到視線模糊,鼻腔酸澀,喘不了氣。
他背過身要走,起步間卻又聽見容墨問他:
“你知道第一次從張仕橋家回來的時候,我為什麼說要學書法嗎?”
他停下腳步,讷讷僵在那。
“因為那天,柏師母給我看了很多張先生的畫,那些畫上大多都題着她寫的詩,我覺得真浪漫。郁叔叔不是說我沒有理想嗎,其實我有。陪在一個畫家身邊,為他的畫題字寫詩,一生一世,這就是我的畢生願望。當時我暗下決心,一定要練出一手好字,這樣,你或許就會同意我在你的畫上題字了,我或許,就可以在你的世界裡留下一點痕迹了。”
郁濯青眼眶濕潤。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滋味,為一個無親無故的人濕了眼眶,哭?要流淚嗎?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好哭的。
“看來都是幻想。”容墨苦笑一聲,“張先生說你沒良心,我當時還不相信,今天看來,是真的。”
郁濯青聽到這話,陡然一愣,轉過頭看着他。
張仕橋?容墨竟然和張仕橋達成共識,背着他對他評頭論足。
“沒良心?”郁濯青向他質問道:“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覺得我沒良心?還是說,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我就對不起你?憑什麼呢?我憑什麼要接受你的付出?是我讓你那麼做的嗎?是嗎!”
“那你是鐵石心腸嗎?!是捂不熱的冰塊嗎?!我以為我們隻差一點了,就隻差一點了啊郁叔叔!”容墨聲嘶力竭,哭着喊着去撥弄他的肩膀。
郁濯青一把推開他:“差了很多!”
“你以為你能感動得了我嗎?”郁濯青的幾根碎發散下來,隐隐掩住瞳孔和嘴唇,“你做的這一切,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我不是同性戀,我不喜歡男人,你每一次的靠近,隻讓我覺得惡心。我永遠都不可能感動,更不可能愛上你。”
容墨傻了。心像被一掌掏空,什麼也不剩。
什麼也沒有了。
眼睛隻機械性地往下落淚,他甚至感受不到淚水是如何的在沾潤自己的臉頰。
“是你逼我說的。”郁濯青把目光撇開,語氣冷靜,沒有一絲的不忍:“容墨,我們互不相欠,就不要再糾纏了。”
容墨站在那,僵硬地落下兩隻手,眼神忽閃。他氣憤,悲涼,又無助。他感覺自己被欺騙了,這麼久以來,他愛着的一直都是一副虛假的面具。
郁濯青無情至此,他還能怎麼辦?
他還能有什麼手段?
碰巧,手機在這時響了,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他沒有拿出來看,隻是恍惚間想起了一件事。
“互不相欠?”
“郁叔叔,你可能忘了,我手機裡還有你的照片。”
郁濯青猛地看向他,僞裝起來的冷漠一瞬間被撕碎。
“你想兩清?”容墨眼神變得兇險。
郁濯青嘴唇發抖:“你想幹什麼?”
“郁叔叔應該問,我想要什麼。”
郁濯青咽了咽嗓子,直直看那人朝自己逼近。
容墨伸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向前一壓,面對面盯着他說:“郁叔叔敢交換嗎?我付出那麼多,但隻要你付出一次,咱們就兩清,郁叔叔敢嗎?”
郁濯青強裝鎮定,“交…拿什麼交換。”
容墨的視線來回在他臉上流轉,不久後,輕聲說道:“你的身體。”
郁濯青瞳孔猙大,愕然瞪着他。
“我們做一次,我就讓你把照片删了,然後我們兩清。”容墨說完掏出手機往桌子上一扔,
“這次不會留下任何證據,隻要你敢,我保證,回去之後乖乖答應容頌海,聯姻,結婚,從此,我們再也不私下往來。”
郁濯青仍然怔着,驚吓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容墨是笃定了他不可能答應,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說出這種話。
“做不到,對吧?所以,我們還有好多時間呢,郁叔叔。”
“哪怕我真的被你們逼去結了婚,我也不會放過你!你不是惡心我嗎?讨厭我嗎?那我偏要一輩子纏着你!我會讓馮影佟成為世上最悲慘的女人!我要狂搞婚外情!我要去外面和不同的男人睡個夠!我還有你家的鑰匙,我要天天晚上宿醉在你這兒,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有一腿!”
将自己營造成十惡不赦的人渣敗類,似乎是容墨獨特的洩憤方式。
可惜,那人好像真的信了。
也真的怕了。
“做吧。”郁濯青說完,解開長褂最上面的一顆紐扣:
“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