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擡頭看着嶄新的匾額,有些好奇,她許久沒有出來過了,每回出門也隻是去一趟急遞鋪,鮮少去新開的鋪子轉,也不知這是何時所開的一家店。
李映綿也疑惑,她離開汴京太久了,街上增了許多她不曾見過的鋪面,這樓修繕的外觀精緻又素雅,瞧着倒是像酒樓,來來往往進出的年輕人居多。
她問:“新開的酒樓,廚子是哪裡來的,做的菜味道如何?”
衛迎神秘一笑:“進去你們就知道了。”
謝棠右眼皮忽地一跳,總覺着不是什麼好去處。
但如今已被衛迎綁在一艘船上,想跑也來不及了。
推開門的一瞬間,謝棠眼皮更是狠狠一跳。
這滿樓香雲鬓繞,紅袖翩翩,絲竹聲繞耳不絕。
隻見一樓正中間有着一個極大的台子,四周挂着長長的輕薄的白色帷幔,從屋頂懸下,輕輕的晃動着。
而舞台的正中央,有着幾位衣着實在……實在是單薄的女子正赤腳跳着舞。
謝棠呆愣在原地。
李映綿不可置信:“迎兒,這是——”
衛迎見怪不怪道:“這是胡人開的酒樓,今日老闆娘生辰,請了許多人共同慶賀,我同她有些交情,她邀了我來。這些隻是他們胡人的一種舞,你們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随我去二樓,那兒視野更好,看的清晰。”
謝棠是生生被她拽上去的。
站在二樓欄杆邊時,不得不承認,衛迎所言不虛。
既來之則安之,胡人民風開放,越多人喝彩,她們反倒是愈加開心。
謝棠漸漸也被他們曼妙的身姿所吸引,看的入神。
一曲後,幾位舞女退了下去。
台下人影綽綽,幾聲古筝空靈入耳。
有人緩緩登上舞台。
謝棠恰好低頭吃茶,沒有看清,等她擱下茶盞擡頭時,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為何台下之人成了男子。
還是赤|裸上身,腹部塊壘分明的健碩男子。
這種情景,謝棠還是頭一回見。
她哪裡見過男子的身上,還是同時這麼多健碩的男子!
她帷帽底下的臉霎時間紅透了。
她拽着衛迎的袖子,低聲與她耳語:“迎兒,這……這怎麼是這種,我們還是回去吧。”
衛迎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沒事兒,戴了帷帽,誰也認不出我們來,來了就好好看嗎,這多好看呀。”
謝棠不想掃興,隻能硬着頭皮站在她身旁,時不時擡眸看一眼。
*
此時,二樓雅間,衛二爺與衛子羨坐在一側,對面是國子監祭酒同其長子。
酒過三巡,談罷事,祭酒有些醉了,舉着杯子敬向衛二爺:“兒女都是讨債的,子羨乃人中龍鳳,小女欽佩已久,不知大人可否透透國公爺口風,有什麼打算?”
衛二爺笑着與他碰杯:“初入廟堂,且有的忙,哪有時間談風月。”
說着,他看向身側的侄子,眼中皆是贊賞與愛護:“子羨一向是心有成算的,咱們做長輩的,不好過多幹涉。祭酒大人,今日便到此罷。”
祭酒還欲說什麼,卻被身側兒子扯住,他回過神,酒醒了大半,隻悻悻笑着與人辭别。
甫一從雅間出來,衛子羨便被陣陣叫喊之聲吵的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神情有些冷冽。
衛二爺拍拍他的肩:“祭酒之言不必放心上,你做什麼二叔都支持你。”
衛子羨颔首說是,衛二爺又絮絮同他了許多,他一一應着。
兩人一同慢慢往外走着。
叫喊聲煩擾,衛子羨循着衆人視線往樓下一看,眉目輕擰。
不堪入目,有傷風化。
他收回視線繼續往外走,忽然耳中聽到熟悉的聲音。
他腳下微頓,有些怔愣,懷疑自己是吃醉了。
正欲往前繼續走時。
又是一道聲音。
“阿棠,你離我近點——”
錯不了了。
衛迎。
衛二爺也聽到了,他側身一看,隻見欄杆邊三個小姑娘湊在一塊兒,十分興奮的看着樓下舞台。
而台子上,赫然是幾名赤膊之人。
衛二爺登時怒目圓睜,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謝棠總覺得背後涼嗖嗖的,有人在看她。
她有些疑惑回頭。
下一瞬,整張臉頓時煞白,手中的果子也掉在地上。
她半晌才發出聲音:“四哥哥……”
而此時,衛子羨的臉黑沉的可以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