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衛子瀾忽地想起什麼,匆匆行禮便同衛子羨道别:“兄長,我有事同硯書相商,先去了。”
衛子羨微颔首。
衛子瀾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向着兩人去了。
還好他機靈,同阿棠他們磨蹭一會兒,便不必和四哥同行一路。
他美滋滋的到兩人身邊。
李硯書正指着書上棋局同謝棠講着,謝棠聽的認真,忽覺有什麼動靜。
她往前一看,便見衛子瀾笑着意味不明。
謝棠坐直身子:“你怎麼在這裡?”
衛子瀾坐在她對面,往外瞥了一眼,見衛子羨還在,心裡一驚,連忙收回視線。
低聲倒苦水:“才去了祖母屋裡請安,同四哥一同過來,他今日似是心情不虞,我借機過來躲一陣子。”
李硯書聞言,左右看看,一面問他:“四公子也在?”
“對啊,就在那兒。”
謝棠一僵,側首往外一瞧,卻隻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月白色衣角。
衛子瀾尤在低聲歎着氣:“四哥可算是走了。”
謝棠轉過臉,眼睛看着書卷上的棋盤講解,有些心不在焉。
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李硯書道:“四公子謙和端方,哪有子瀾兄說的駭人?”
“待弟弟自然和待外人不同了。”衛子瀾據理力争,拉了個盟友,“阿棠,你說是也不是?”
忽然被人點起,謝棠還有些怔懵。
李硯書已适時接口,笑道:“四公子待阿棠是極好的,不消多說。”
聽他如此講,謝棠無從辯駁,隻應聲說對。
幾人坐了一陣子,衛子瀾看看對面二人,忽然福至心靈,笑道:“你二人今日衣着相配、日頭晴的也好,萬裡無雲、且我恰好近來苦修畫技,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不若我為你二人做畫一副。”
謝棠下意識想拒絕,一對男女畫在同一副畫上,可謂是親密異常,任誰都能瞧出二人的關系。
但李硯書卻欣然應下,應下了,方後知後覺的看向謝棠,紅着耳尖,不好意思地征求她意見:“阿棠,你可願意?”
兩人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謝棠便不好再拒了。
她置在膝上的手絞緊了帕子,心裡想,橫豎遲早要嫁給李硯書,看到他二人在一副畫上又如何。
誰也不會覺得不好。
衛子瀾畫藝精湛,頗有天賦,自己又喜歡的緊,一作畫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嚴肅又認真。
就依了謝棠和李硯書如今這個姿勢,兩人皆垂首看書,李硯書右手指着書卷一處,看着身側小娘子,輕聲同她說話。
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畔怪石嶙峋,幾叢矮竹下盛了積雪,再遠處,有兩株枯梅,豔紅的花朵在枝頭輕搖。
衛子瀾作畫忌諱中途停下,謝棠他們見他大緻畫的差不多了便回去了。
衛子瀾作罷,本欲徑直回自己院中,行至東書房前,見裡頭亮着燈,他心念一動,便邁步走了進去。
這畫是要贈予謝棠的,四哥待阿棠一向親厚,若要他在上面題字,四哥定然會欣然,阿棠也會高興收下。
簡直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思及此,衛子瀾步子更快了。
他囫囵敲門便走了進去,衛子羨隻擡眸看了一眼,并未出聲,沒做理會。衛子瀾并不在意,他喊了聲四哥,徑直到書案前,見他正俯首寫着什麼。
衛子瀾好奇走近,便見淺青謝公箋上着着幾行字,墨迹未幹的一行字是——既有妄心,既驚其神。
衛子羨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将筆擱在置筆架上,拿起帕子輕拭着手。
“你怎麼來了?”
衛子瀾這才直起身,他将懷中畫卷放在桌上,笑着說:“正好四哥你在習字,我這有副畫,還要麻煩四哥題幾個字。”
見衛子羨不悅的蹙眉。
衛子瀾知道他誤會自己是為旁的什麼人求他墨寶了。
連忙将畫卷展開,解釋道:“四哥,這畫我準備送給阿棠,有你題字,阿棠定然會更加開心。”
聞言,衛子羨手中動作微頓,垂眸看畫,他眯了眯眸子。
畫中情景再熟悉不過了。
今日不就是如此嗎。
衛子瀾久不待他說話,疑惑看過去。
便聽衛子羨哼笑一聲,一雙銳眸看着那副畫,語氣寒涼:“我為何要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