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舉杯的手頓了一瞬,讓我确定他聽見了我的解釋。
“我們要怎麼處理他呢?”坂口安吾顯然對太宰治管一個比自己大的人叫孩子敬謝不敏,“要報上去讓mafia派專門的人來安排嗎?”
“不用了吧。”很少主動參與決策的織田作出乎意料地發了聲,兩個人不由都偏頭看向了他,“你們看不見他,所以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麼的幹淨。”
啊确實,我絕對沒有一點想把織田先生拐回家的欲念。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假裝忘記了自己曾經給予織田作的“适合談戀愛的男人千千萬,隻有織田作最适合結婚”的評價。
“是個從來沒見過血,一直生活在陽光和愛裡的孩子呢。”織田作一錘定音,“港口黑手黨不适合他。甚至可以說,整個橫濱的裡世界都不适合他。他應該去上東大搏個正常世界裡的好前程,未來可能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懲惡揚善的律師、桃李天下的教授,而不是刀口舔血的黑手黨。”
織田作這是......把他最真誠也最美好的祝福送給我了啊。
“沒有異能力者能甘于平凡。”太宰治對此不置可否,“就算再陽光的人,擁有了異能力後,也注定沒法回歸平庸的生活。”
“那不如就問問他吧。”坂口安吾換了杯番茄汁,“正好我還有些疑惑需要他解答。”
“嗯。”織田作起身朝我這邊走來。我上前迎了兩步,又想起此刻我本該在外面,于是又縮回了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奔我而來。
心髒莫名地......跳得有些快呢。
“走吧。”他看向了我,藍色的眸光裡帶着一絲歉意,“抱歉讓你久等了。”
“謝謝織田先生!”我仰頭看向他,目光裡充滿了感激,“謝謝您願意讓我旁聽你們的談話。”
“織田作~”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太宰先生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們的方向,“你過去接人回來的時間和距離可是在我們談話地點的聽覺範圍之内噢,果然剛剛是在玩文字遊戲吧!”
“我隻是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織田作面色如常地坐下,“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可以代為轉達。”
“在提問開始之前,有個問題想先請教一下。不知……這位先生該如何稱呼呢?”坂口安吾看向了織田作,織田作緊随其後地看向了我。
“不是吧,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嗎?”坂口安吾滿臉黑線。
“不是織田先生的問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雖然知道安吾先生不可能聽見,我還是堅定地維護着織田作,“我的名字......應該是昭也。至于姓的話,我好像沒有姓,不如就交由織田先生為我定下吧!”
織田作沒有推辭,“你有什麼偏好嗎?”
“如果可以......”想到自己馬上要說的話,我臉上的溫度突然不受控制地升高,現在肯定已經比夕陽下的雲霞還要紅了吧......我不争氣地雙手交握着,“我想和織田先生姓。”
“還有别的嗎?”織田作繼續問道。
這是被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啊......我有些沮喪,興緻缺缺地報出了一個充滿惡趣味的“我妻”。
雖然我暫時沒有我妻家的傳統藝能,但也可以後天培養嘛!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織田作富有磁性的聲音拉回了我逐漸走岔了的思緒。我食指抵唇清咳兩聲,壓下了心底的躁動,“因為我妻很好聽啊。”
隻要織田作能喊我一聲,不管在日文裡有沒有這個字面意思,它都能讓我暗爽一輩子了。
“你明明已經有想法了,”織田作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為什麼還要讓我給你定姓呢?”
“當然是因為織田先生于我而言是這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我圍着他歡快地飄了飄,“織田先生喜歡什麼就可以起什麼的,我都會欣然接受。而且就算是我自己的想法,經由您來确定的儀式也會讓這個名字分外的有意義。就像是作家簽售會上的To簽,雖然所有的祝福都是作家按照你所預期的寫下來的,但卻因為是對方親自寫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起來!”
“贈姓啊,聽起來倒像是什麼結婚後改姓的前奏了呢。”太宰治嘟囔着,“織田作你可要小心喽,說不定他就等着跟你姓織田呢。”
“太宰先生!”被戳破了心思,我悻悻地跺了跺腳。
“我妻......昭也。”織田作微微傾下了腰,直直望進我的眼裡。距離突然被拉得有些近,我似乎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皮膚上激起的顫意。直到越來越快的呼吸聲響起,我才反應過來,這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
總之,在他清澈的眼波中,我看見了我的倒影,“你的名字,我妻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