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聳了聳肩,“我不賣身。”
“我當然知道你的規矩,放心吧,我更喜歡熱辣一點的女性。”他讓人給我送來了一摞紙,“我是誠心想讓您出演我的電影的。和我一起,完成這一部藝術品。”
我翻開了第一頁,上面赫然寫着:《賽馬》。
這是什麼?在《賽馬》裡演《賽馬》?難不成還是一樣的劇本?
我再次感到了荒謬。像是為了驗證猜想,我繼續讀了下去。
很可惜,這次我猜錯了。
“如您所見,這是一個賽馬的故事。”藤原道,“但他不是一個賭徒的故事,而是一個騎師的故事。”
他的煙終于滅了,整個人像是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起來,“主人公是個天才騎師,他駕馭過很多的馬,年紀輕輕就拿過無數的一位。他是無數觀賽者的信仰,也是無數馬主想要托付的對象。而這樣一個集萬千榮耀與溢美于一身的人,好不容易挑選出的第一匹自己想要駕馭的馬,卻因為拼盡全力不留一點餘地的大逃比法傷在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必勝的賽道上,治療無效後死亡。”
“愛馬的離世本就對他打擊頗深,比賽失利接踵而來的謾罵和惡意襲擊更是讓他一蹶不振。他是為了賽馬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故而一旦離開了賽馬,他什麼也不想做,什麼都覺得沒有意義起來。”
我緩緩坐直了背,更加細緻地看起了劇本綱要。
“你身上的氛圍,像極了我設想中的他。那是一種夢想毀滅後存在意義消失的虛無和絕望。我真是愛極了你身上的氣質!”他走了過來,想要撫摸我的手,卻被織田作擋下。
他沒有堅持,而是一手撐在了我的椅背上,繼續陷入遐想,“這是個拯救與抗争的故事。天才騎師因為打擊墜入黑暗,最後能否克服一切重新回到賽場,又能否在重續以前的輝煌,一切都還是未知。但他的開篇,一定既要顯出頹喪消沉的氛圍,又不能引起其他人的厭惡。”
“你就很合适,所有人都隻會想拯救你這位天才騎師。”他似乎已經認定了我會接下這個劇本,開始用角色名來稱呼我,“而紅發先生,我則希望您,能出演一位想要拯救他的馬主。你養的賽馬就是他開啟新征途的起點。能不能拉住他,就全靠您這一雙手了。”
織田作看向了我,沒有着急出聲。
“我接下。”太過相似的劇本讓我突然有些共鳴,我也想看看,最後究竟能抗争到什麼程度了。
“那我自當奉陪。”織田作也應道。
我瞥了眼他那換了幾個片場也依舊沒有脫掉的襯衫,“你不去上課了?”
“我也想學習一下,究竟該如何創作。”織田作關心起另外的話題來,“一代先生可沒有馬術經驗,能保證安全嗎?”
“放心吧。”藤原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讓我想起了恐怖童謠裡陰氣頗重的詭異笑聲,可能藝術家都是瘋子吧,“我已經期待起這場精彩的演繹了,報酬上也不會虧待你們的。一定讓一代先生不會後悔。”
确認完拍攝信息,天也差不多亮了。織田作拉着我回到了他的家裡,給我塞了套換洗的衣物。
“先去洗個澡。”他麻溜地收拾着床鋪,跟我第一次去他家時一樣,“等會好來睡覺。”
我沉默地伫立着,像一座雕像。
“很多情況我都知道的。”見我一動不動,他拉着我在床邊坐下,而後雙手抱住了我,讓我的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口。
“聽,這裡還有一個人的心跳,在為你跳動。”
“就算覺得一件事沒有意義,也拜托再努力感受一下其他的美好吧,織田先生。”
當夜,我蜷在他的懷裡,不安地進入了夢鄉。
夢裡的黑袍身影依舊明晰,耀眼的白光自他的手間綻開。而紅發的超人則身披戰袍從天而降,一舉擊退了敵人,點燃了整個黑夜。
畫面一轉,人們為織田作超人的無敵而歡呼,甚至還有位試圖跟我搶奪第一位置的狂熱織廚,穿着織田作超人的衣服,拎着織田作超人的包,戴着織田作超人的帽子,眼睛發光地沖到了織田作超人的面前,大聲喊道,“織田作超人!我可以和你擁抱嗎!”
我猛地醒了過來,像是隐隐約約摸到了什麼門檻。
太宰先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