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樓下的醫生,再加上來過這麼多回,邵執同科室的人大多都混熟了,他也不客氣随意颔首與他們招呼然後倚靠在他的桌旁。
“人沒等你就先走了?”
“誰?”邵執等下還要去查房,手裡病人的資料沒有放下,自顧自的翻閱。
“你發小呀,剛剛還在樓上看到他,我還以為他下來找你了。”見過兩人相處模式的梁闵自然是把這件事當作理所當然。
邵執深邃的眸子被面前黑屏的顯示器記錄下,他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沒來過。”
“哦……”猜錯的梁闵讪讪道。
邵執也沒接下他這句話起身,“查房,走了。”他揮了揮手裡夾着病曆信息的查房本朝病房區走。
被留下的梁闵也不在意,本就是順路慰問一下老室友,沒想待多久,邵執走後他也緊跟着回了樓上。
下班後邵執開着自己的車回家,他無意間瞥到副駕前的那一塊貼着幾張貼紙,立體凸起,格外引人注目。
吸引人目光的不止這一點,還有它色彩斑斓的圖案與玄色的車内裝飾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格格不入。
他依稀記得他提車的那天,沈則安坐在副駕上環顧四周,覺得有些壓抑沉悶,然後第二天就把這裡貼上了貼紙,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我的座位,裝飾一下怎麼了?”
理直氣壯,不容拒絕。
邵執嘴上說着不好看,卻從來沒有動過撕下的心思。
車子停進車位,他關掉引擎,側身俯下腰。他看着有些泛黃的貼紙,小心翼翼地将貼紙完整撕下,許是在車上停留太久的緣故,上面殘留了許多白膠,難看至極。
他看着手心被撕掉的貼紙,似乎是想到被沈則安發現貼紙撕掉鬧騰的模樣,輕笑了聲,認命地将它們貼了回去。
沈則安去林芝家的這幾天,邵執也減少了回家的頻率,有時候手術做累了就躺在醫院準備的小房間裡将就一晚。
他不太願意回去,家裡真的很冷。
他推開房門,屋内沒開燈,但因為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刻,落地窗還能照進些許光,微弱但勝在能看清卧室的全貌。
他開了燈,走進廚房給自己随便煮了碗挂面應付解決一下。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道開鎖聲,緊接着沈則安探出身子,“在吃飯?”
他注視着某人換鞋的動作,嗯了聲。
沈則安低着頭,有些緊張,他想碰個運氣回來一下,可能是怕什麼來什麼吧,和邵執撞了個正着。
“我回來拿個東西。”他走近發現邵執一碗面裡頭清湯寡水的,“你晚飯就吃這個?”
“嗯,沒胃口。”邵執淡淡道。
沈則安一聽他又一點不在意自己身體,有些生氣,畢竟大學那會兒他忙起來就不知道吃飯,落下了胃病,這麼折騰下去那還得了。
他簡單地拿了幾件衣服裝起來,然後出來把在洗碗的邵執拉走。
“我吃飽了。”邵執面不改色。
沈則安看了眼垃圾桶裡坨掉的剩面條,“我信你個鬼,走,帶你吃别的。”
他帶邵執去了他們經常去的一家私房拉面館,老闆是個老實人,骨湯是自己每天早起熬的,真材實料,一點科技都沒有。
“老規矩?”老闆一見兩人過來就笑着走近。
“嗯,一碗湯多盛點。”
配菜除了炖幾個小時的肉之外都是現煮的,不快不慢,正正好的兩碗端了上來。
沈則安把湯多的那碗給了邵執,“吃吧,必須喝完。”
邵執一臉無奈地看着這一大碗拉面,“我是真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完一半,把湯喝完,這是最低标準。”
沈則安看着自己那碗,面上擺着幾片肉,瘦肉偏多,但還是少不了有肥肉混入,他下意識地拿筷子挑出帶肥肉的幾塊想扔到邵執碗裡,卻在筷子擡起的那一刻頓住,筷子一松,肉垂直掉入碗中。
身側的邵執,将沈則安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無事發生般伸出筷子夾起那幾塊帶着肥肉的肉,“今天挑的這麼慢?”
沈則安低着頭,自然是看不到邵執的表情。
他笑着将肉夾進自己的碗裡督促着他也快點吃。
“沒你眼力好!”沈則安用肩膀碰了下他的,“快吃吧你。”
兩人低着頭,肩膀緊挨着,很近又很遠。
“你現在還喜歡你女神嗎?”沈則安突然開口。
“别喜歡了……要不然我給你介紹對象吧,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找。”
邵執放下筷子,原本說說而已的沒食欲,現在是真的吃不下任何東西,他仰躺靠在靠背上,滿臉笑意地拍了下沈則安的後腦勺,“怎麼?繼承你爸的衣缽準備改行當媒婆了?”
沈則安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哪有,我這不是在想我都要結婚了,你身邊還沒半個女的人影。”
“有半個就是鬼片了。”
沈則安看他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捶了下他的肩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别貧嘴。”
“放心吧,我爸媽會給我介紹的,不勞你操心。”
沈則安半信半疑,但也不再提這個話題。
将邵執送回家後,沈則安沒有立即動身回酒店,他回想着剛剛試探的細節,找不到邵執的漏洞,貧嘴也是他正常的反應,更何況他還信誓旦旦地說邵叔叔他們會給他安排,不像是随口瞎編的,因為他一問就能問到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