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騎那個了,我要騎她!”
五歲的孩童咧嘴笑開。抱着他的少年很快反應過來。
“聽見沒有,你不是愛管閑事嗎?俺弟稀罕你那是你的福氣,現在跪下就饒了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少女,他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一時間竟也拿不準對方的身份。
雲穆清思索片刻:“跪下來就可以?”
少年看着那張臉上的認真神色,有些發愣,口不對心:“對……對啊。”
雲穆清指了指不遠處的姑娘:“再放了她。”說罷有些腼腆地道:“我再給你磕個頭吧,你要求這麼低我怪不好意思的。”
沒等少年理解透她在“不好意思”什麼,雲穆清膝蓋一彎下去,撲通跪了下去。
麻子臉少年:“……”
快步趕過去的江樂鹿:“……”
他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倒不是覺得主角這番舉動有多窩囊。磕個頭換條人命什麼的,抛開真假不談,就是對方是個陌生人,也沒什麼猶豫的理由。
畢竟要是原著裡有這麼一段,說不準還會有人感歎:
哇,這個主角,他為了救人,竟然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雲雲雲。
他隻是忽然想起原著中女主即将領盒飯的的前面幾章。
主角後宮某位妹子被綁,女主主動提出以命換命的時候,主角點頭的時候也是這麼不帶眨眼的。
現在回想起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疑點。
心懷正義的男主怎麼能做敗壞路人緣的事呢,再想想後來女主要去殉道的時候,男主也是攔都不帶攔的。
排除掉作者失心瘋的可能,弄得就好像是複活女主已經不再是女主,而是主角的某個心腹大患,而主角急于擺脫這個禍患,卻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在看書的時候,漏掉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雲穆清腦袋碰了下地面,聲音很沉,總體來說這個頭磕得十分實在。再一眨眼,人已經起來了。
雲穆清趕在麻子臉少年開口前說道:“好了,按你說的做了,這位兄弟,可以放……”
少年呆滞的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她一馬平川的胸口:“男的?”顯然是被帶偏了。
雲穆清語氣有些沉重:“以前是。”
少年:“現在不是了?”
“……”雲穆清歎了口氣:“咱能别聊這個了嗎?說好了放人的……”
“太監?”少年明顯腦回路沒繞到正确的點上,眼中閃過了然與鄙夷,“媽的,敢耍老子!”
他警惕地盯着雲穆清,揚聲問道:“這幾天是那幾個守寨子,怎麼讓朝廷的人混上山的?”
旁邊三四個土匪不以為然道:“少當家,咱們山頭地勢好,離皇城足有三千裡,那皇帝老兒手再長也伸不到我們這裡啊。”
“就是,前些年不是都說有個白臉王爺要來我們這處嗎?聲勢挺大,不也沒攪出什麼水花?”
少年聽那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論,被抱着的孩童自覺被忽略,扯着嗓子哭起來。
場面一時間十分混亂,雲穆清的重點從始至終沒被帶偏:“那個,可以放人了嗎?”
“閉嘴!”麻子臉少年正是心煩的時候,腦子一熱,揚起手裡的馬鞭就要往人身上招呼。
雲穆清自知躲不開,腦袋一縮閉着眼睛。
預想的疼痛并未降臨。
雲穆清睜開眼,在看清來人的一瞬,眼神一亮。
麻子臉愕然地擡起眼,隻覺得扣住他手腕的那雙手力氣大到不可思議。
“又來一個多管閑事的。”
少年咬着牙,目光在來人不同尋常的白色長發上停留片刻,不自覺收斂了些語氣:“你……你是什麼人?”
江樂鹿張了張口,沒等說話就聽到身後一聲尖銳的呼哨,而後一道慵懶的聲音悠悠傳來:
“自然是你手邊那位美人的靠山。”
這聲音頗有辨識度,江樂鹿甚至不需要回頭。
那話裡十足十的嘲笑和調侃意味,像是巴巴地求着人上去狠狠揣上幾腳。
一隻青灰羽毛的獵鷹掠過頭頂,穩穩落在蕭檀嬰的肩頭。
周圍看熱鬧的土匪均斂了笑,喚着二當家。
“……幹爹。”麻子臉臉上閃過不耐,不情不願地打了聲招呼,他看到蕭檀嬰很是熟稔地把胳膊搭在少年的肩上,皺眉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蕭檀嬰目光落在他舉高的馬鞭上,眯眼笑了笑:“你倒是能耐不小,見着個人就開始耍威風,這幾人是你爹昨兒個才弄到手的發财樹,打壞了你怕是想與你寶貝弟弟一同啃樹皮。”
“……”少年被他說得一愣,想着綁上山的肉票也沒有任着在山上亂跑的道理。
剛想反駁幾句,無意間瞥見男子細長眼皮下的一絲冷意,郁悶地閉上嘴。
江樂鹿見他氣焰收斂,松開手,拉着雲穆清退到一邊。
麻子臉少年看看他們又看看蕭檀嬰,一臉苦大仇深。
“都站在這裡看什麼,還不趕緊走。”蕭檀嬰擡腳踹上他的後膝窩,“看見女人走不動路了?出息!”
“不要……”被抱在懷裡的孩童嘴巴撅得老高,嗚嗚叫了幾聲,伸出手拽住雲穆清的胳膊不讓人走。
雲穆清之前也沒碰見過這種場面,偏偏那小孩哭得極兇,他有些招架不住。江樂鹿注意到他求救的目光,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袖子。
他偏過頭,冷淡道:“有事?”
蕭檀嬰眉眼帶笑,搓搓下巴:“你就這麼對我,我好歹也是在幫你解圍……雖說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江樂鹿:“……”
“好了,說正事,她人呢?”
這個“她”指誰,倒也不必明說。
江樂鹿随手指了下身後,回過頭才發現莊啼早已不在原處,不禁皺起眉。然而蕭檀嬰卻是一臉無所謂:“走了好啊,她就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裡想損招,你也别去找她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