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蓄積力量。
“文曉芳的成績下滑是因為她命不好,出生在了糟糕的家庭裡,并且還遇上了不僅不理解、不關心她,還嘲笑、辱罵她的同學老師。如果真像你所說的因為她家庭條件很差,所以她就應該比其他同學更努力,更成功,那幹脆讓所有人的父母都在他們出生之後死掉好了,這樣大家都會更努力、更成功了。”
班主任惱羞成怒,斥責道:“你給我坐到。”
李藜反抓桌沿的手指漸漸青紫,“我覺得你應該給文曉芳道歉。”
班主任怒火沖天:“你給我滾出去。”
李藜站直,手不再抓着桌沿,平淡地說:“我可以滾出去,但你還是應該給文曉芳道歉。”
她推開椅子,從同桌背後擠到過道,頓下腳步補充:“你明明可以稱贊她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出生、成長,卻還能堅持學習,特别了不起。”
随後,她走出了教室,但并未依言站在教室外面,而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學樓,離開了學校,直到晚自習才回到教室。
晚上,宿舍裡的同學自然開始議論課堂上的李藜、文曉芳和班主任。
大家都是學生,大部分都會站在李藜和文曉芳這邊。
不過也有嫉妒李藜的人。
“你們不覺得李藜很喜歡出風頭嗎?”
“出風頭就出風頭,能為同學出氣不就好了。”
“還不是仗着自己學習好。”
有人問始終不作聲的應承澤,“應承澤你這個萬年老二覺得李藜怎麼樣?”
應承澤閉着眼睛,眼前飄着李藜校服袖口處的那朵小黃花。
“我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
其他人馬上開始起哄。
也有人附和:“确實,高一的時候,我最喜歡惹她說話,難聽話從她嘴裡過一遍,好像都不難聽了。”
應承澤倏忽睜眼,借助穿過門上方窗戶的昏暗的樓道燈光,瞅緊了附和他的同學。
那是應承澤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占有欲。
那一夜,李藜出現在了他夢裡。
他在夢裡,一直箍着她的腰,讓她再說一句,再說一句。
“再說一句。”
李藜将他的“再說一句”理解成了“你有種再說一句”的意思。
逆反心理主導了理智。
李藜狠狠地說:“十幾二十歲談的戀愛有幾個是認真的,認真的都是大傻蛋。”
應承澤包覆住她的手,低聲威脅:“我不介意在大庭廣衆下咬你的嘴。”
他一定會做出這種不要臉不要皮的事情。
李藜閉嘴,匆忙甩開他的手,直奔生鮮區。
應承澤步子大,很快超過了她。
李藜怒瞪他的背影。
“愣着幹什麼?趕緊過來。”應承澤含着笑意喊她。
李藜不情不願走到他身邊,任他挑選新鮮的蔬菜、水果放進她的購物車。
“高中的時候,你校服袖子上的小黃花是什麼花?”應承澤随口問道,拿眼掃了一遍她的全身。
果然看到她牛仔褲距離膝蓋處約十厘米左右的位置繡了一朵小巧但鮮豔的玫瑰花。
李藜挑了幾根黃瓜放進塑料袋,回憶了一下,問:“冬天的校服還是夏天的校服?”
“冬天的。”
“矮探春。”
“這些年有給别人的衣服上繡過圖案嗎?”
他們戀愛滿一年的時候,應承澤收到了李藜的生日禮物——一件白色的耐克T恤。
應承澤抖開試穿,發現彎鈎标志繡上了好幾種不同顔色、不同大小和形狀的小花,簡單普通的T恤瞬間變得精緻、亮眼。
他自私地希望她隻為他做這種事。
李藜:“沒有。”
“當真?”
李藜确實沒有為除了自己和應承澤以外的人做過這種事情。
刺繡很費眼睛,她這些年隻是偶爾心血來潮弄一弄,一年最多完成五件刺繡作品,而且還包括褲腿上這種兩百來針就能完成的小植物。
“你以為誰都像你喜歡壓榨我的勞動力。”
應承澤嘗到了李藜手藝帶來的甜頭,買到純色衣服時,總希望李藜能在上面繡上獨屬于她的記号。
“真沒良心,我難道不是拿我的勞動力交換的?”
李藜輕哼了一聲,低頭撿黃色彩椒。
自從應承澤大二開始租房,李藜就沒再自己洗過衣服、床單被套,都是應承澤給她洗。
雖說主要是他出租屋裡洗衣機的功勞,但畢竟把所有東西塞入洗衣機,及時拿出來晾曬,也需要消耗時間和體力。
他說是他用他的勞動力交換的确實也沒有錯。
更何況他還為她做過那麼多頓飯,洗過那麼多次碗。
而且,她每次去他的出租屋,他的出租屋都幹淨整齊,讓她像是擁有了一個小小的,卻十分豐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