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普通的夫婦攜手走在大道上,雖然相貌平凡,但二人滿眼都是對方,一眼看去也知其恩愛。
“姑娘換了張臉,感覺如何啊?”一身簡潔裝扮的悟空笑着問道。他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小眼睛,低鼻梁,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到了。
“感覺非常好。”黛玉也變成了一個普通青年女子,頭發簡單绾起,穿着厚襖披風。
以前她出行,大家小姐,丫鬟們前呼後擁,就算去個道觀也要把閑雜人等清掉,從未這樣擠在人群中。後來與悟空遊曆世界,以她姿容,總引得百姓争先張望。
現在這般,倒像是隐身了,可以更好的遊玩。黛玉決定,以後要常這樣變。想着想着,她突然挽住悟空的臂彎。
“夫君~那家鋪子的簪子很好看,可以帶我去看看嘛?”黛玉笑道。
悟空臉一紅,抿了抿嘴唇:“當然啦,娘子喜歡什麼,盡管去買,今日一切,夫君買單。”
“那我就不客氣了。”黛玉笑得開心,縱是頂着普通相貌的皮囊,那一笑的活潑靈氣仍讓悟空一愣神。
二人走進那家首飾鋪子。
店家見人進來,熱情相迎。
“哎呀呀,夫人老爺裡面請,小店最近新到一批貨,城裡的夫人小姐們可喜歡啦。”
“前些日子,北靜王妃還偷偷讓丫鬟來買哩。”
店家左右張望,見無人看他,拿出一個精雕細琢的小盒子,打開一看,一枝白梅簪子,做的惟妙惟肖,白梅是純色的白玉雕成,鑲嵌在墨玉上,打眼看去,似乎都能聞到白梅花淡淡的清香。
黛玉想到桑落寺後山的滿山白梅,融在雪中,隻聞香氣不見花。
“梅乃花中四君子之首,高潔雅緻,尤其是白梅。這隻白梅簪是湖州金大師親手雕刻,十分珍貴呀。”店家說的口水橫飛。
“湖州金大師在七八年前就不再做工了,如今又開始了嗎?”黛玉奇道,她曾在賈府,首飾衆多,也有出自這位金大師之手的簪子。
“嗨!這位夫人原是識貨的,一下就看透了。”店家擺擺手,神情莫測,似乎有内幕隐情要分享。
“哦?有何說法?”黛玉與悟空對視一眼,都笑出來。
“前些年河州水患,民不聊生,有不少人逃往湖州。金大師撿回家個孩子,叫張千。”
“金大師妻子早亡,沒兒子也沒續娶,就把他當親生兒子養着,百般疼愛,将一身手藝盡數傳給他,這孩子也懂事,有天賦,學成之後手藝超過了大師……”
“原來是頂着大師名,實則是張小師傅的做工?”黛玉問道。
“夫人聰穎,這白梅簪正是出自張小師傅之手。”店家贊道。
“卻不知價值幾何呢?”黛玉問道。
“我觀夫人氣度不凡,又知道金大師近況,這白梅簪與您甚搭,給您半價啦。原價二十兩,現在湊個彩頭,九兩九。”店家比了個九。
“尋常人家,一年全家不過二三十兩銀子,老闆要價也忒貴。”黛玉搖搖頭,她想起當年劉姥姥進大觀園說過,他們一大家人一年也就花二十多兩,就連當時賈府,王夫人賈母的月錢是一月20兩,這頂得上小姐們十個月的月錢。
隻是賈府奢靡,暗流裡的銀兩不知有多少。
悟空眨眨眼,看個稀奇。沒想到林姑娘竟會砍價。
“您說個價!”店家割肉似的說話。
“五錢!”黛玉比個五。
“哈?!夫人也忒黑心。”店家大驚失色。
“白玉白玉,溫潤上佳,老闆的白玉隻白不潤,失了成色。況且這白玉梅花,雅則雅矣,可白色花朵戴頭上,除了親人新亡者,尋常人誰會戴呢?”黛玉道。
“……”店家張口欲說什麼,卻還是閉上嘴,過了好一會才讪讪一笑,“既如此,夫人看看别的首飾。”
“好嘛。”黛玉掩嘴偷笑。
“姑娘怎麼知道金大師的事?”悟空湊到她耳邊問道。
“诓他的,以前戴過金大師的簪子,跟大聖走了這些年,我胡亂一說,他便信了。可見他從未見過金大師的作品。”黛玉解釋道。
“哈,哈哈哈,姑娘竟有殺價的本事。”悟空笑道。
“呀,這個白梅簪子好漂亮,請問要價多少呢?”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悟空黛玉同時轉身。
隻見一個衣着單薄,面上蒙着一層白紗的女子走進來,身後跟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
店家看了悟空黛玉一眼,拍手贊道:“這位小姐眼光真好,這是咱家新品,湖州金大師徒弟張小師傅的作品,今天可以半價優惠哦。”
“我家小姐缺錢嗎?該多少就多少!”身後的小丫鬟喊道。
“二十兩。”店家恭恭敬敬。
“包起來罷。”蒙臉女子淡淡說道,接着轉身離開了。
擋人财路有如殺人父母,簪子一類的首飾自行标價,願者上鈎,黛玉悟空也不會去非争個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