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生的清秀,雖不如晴雯美貌,卻也在一衆丫鬟中鶴立雞群。唯一缺點是眉淡,所以她格外注意自己的眉毛。
她學了很多種眉型的畫法,能在各種妝容裡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眉型。
後來與賈環再續前緣,賈環為了讨她歡心,每天在家裡研究畫眉。彩霞有時惱他不賺錢,但他給她一畫眉,她立刻眉開眼笑。
他是愛我的,願意為我畫眉,願意讓我更美。
鏡子裡不是黛玉的臉,是一張舊識的臉,是彩霞的臉,黛玉細細描眉,兩點秋波眉,縱是衣衫褴褛,也難擋美貌。隻是她臉頰瘦的厲害,顯得眼睛格外大。
黛玉突然動彈不得。
鏡中人溫柔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她起身站起,身形窈窕。
黛玉與她錯開。
彩霞出現了。
“環三爺,環三爺,您餓嗎?”她來到床邊。
賈環一張黃白無光彩的臉,要死不活的躺着,他眼下發青,眼珠白多黑少,眼看着要不中用了。
“我給你做的火腿白菜湯,環三爺要嘗嘗嗎?”彩霞端上一個缺角的碗,笑眯眯的問道。
“湯……湯……我要。”賈環痛苦的轉過來,瞪大眼,急不可耐的伸出手想奪湯。
“嘻嘻嘻……”彩霞手一滑,碗掉在地上摔個稀巴爛,火腿湯的香味蔓延到整個房間。
賈環瞪個眼看着地上散一地的湯,怒極擡頭,看着眼前滿臉堆笑的彩霞,破口大罵:“小賤蹄子發什麼羊瘋,爺都要……餓死了,你竟打翻……爺的湯水。”
他餓的沒力氣,吼的這幾句話幾乎把全身氣力耗盡,他咚的一聲轉過去砸在床上,翻着白眼看天花闆,眼中是無盡的恨意與絕望,他有氣無力的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
“這火腿,是屠夫送來的賠禮,這白菜,是隔壁大姐擱在門口的,這調味品,更是奴勞作時,與收購鋪的老闆換來的。夫君~這些東西都源自旁的男人女人,不幹不淨的東西,怎能給您吃呢?您說是嗎?”彩霞眼中發着病态的光彩,滿心滿眼隻裝着一個賈環。
賈環一愣,避開她的目光:“特殊……時刻,不必如此。”
接着換上一副哀求的語氣:“彩霞……彩霞……我……我真的要餓死了,再去弄些湯羹罷……”
“什麼都好,隻要……隻要有吃的。”賈環吸吸鼻子,迷戀的嗅着地闆上湯羹的香味。
“沒啦沒啦,要問還有什麼東西不經他人手,奴細想想,恐怕隻有奴這身皮肉啦。”彩霞靠近賈環,雙手撫摸他的臉,露出迷戀的笑容,“環三爺,彩霞把自己給您,您隻吃彩霞好不好。”
雖然賈環已經餓的要死不活,但聽到這話還是暴怒非常,他拼命打開彩霞的手:“你?你是最髒的!二婚的娘們,跟外面不三不四的野男人胡亂勾搭的蹄子,餓死爺……也不會吃你的。”
彩霞臉色驟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瞬間暗淡下來,她垂着手,悲傷的看着地闆,一言不發。
“你……不守婦道,你……髒!”賈環喊的聲嘶力竭。
“髒?”彩霞冷笑一聲,起身走進廚房。
賈環倒在床上大喘氣,沒一會兒彩霞掀簾子走出來,手上拿着菜刀,刀口上銀色的反光照的賈環心一驚。
“你……你要幹什麼?”賈環驚道。
“環三爺娶了奴,奴就是三爺的人,既是三爺的人,那便是與三爺一體同生,彩霞髒了,三爺也得一樣髒才對。”彩霞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她露出微笑,如當年在大觀園裡那樣。
賈環有一瞬間的恍神,若不是她手持菜刀的模樣實在有些恐怖,隻怕他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環三爺呢。
彩霞一刀切在自己掌心,血潺潺的流出來,順着她纖細的手指滴答答的落在地面。
“彩霞!”賈環驚愕。
接着彩霞閃身撲到他面前,一把抓過他的手,狠狠的用菜刀在他手心劃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劃痕。
“嘶啊啊啊啊,你瘋了……你,你瘋了嗎!”賈環嘶吼道。
他恐懼的看着彩霞,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做出這種癫狂之事。他雖是個男人,但這些時日受了傷又吃不好,身上沒半點力氣,根本掙脫不了彩霞的鉗制。
彩霞翻身壓住他,笑得兩眼彎彎,她幸福的倚靠在賈環胸口,自己血流不止的手緊緊握住賈環流血的手,二人十指緊握,血肉糾纏在一起,怎麼分都分不開。
“環三爺~這樣,我們就流着同樣的血,同樣的髒喽。”
“你要相信,彩霞永遠都隻屬于你哦。”
“……”
“彩霞……彩霞……我,我錯了,你别這樣。快,快給我們止血。”賈環被彩霞壓的幾乎喘不過氣。
“彩霞……這樣……我們都會死的。”賈環哀求道。
“夫君安心,這一點小傷,不會死人的。”彩霞在他胸口蹭蹭,像得了小魚幹的貓一樣慵懶滿足。
賈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