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收起手機,剛一轉身,便看見了匆匆向她走來Leon,他手裡拎着她的書包。
她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慌張,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Leon将包遞還給她,含糊地答:“Mia出了一點小狀況。”
方舟拉住轉身離開的Leon,“看你方才的樣子,可不像是小狀況。”
他的面容已經恢複了平靜,猶豫了下,還是如實答道:“Mia她用藥過量,剛被送去了醫院。”
方舟一驚,還未待她細問,就被Leon抓住了手腕,猛地朝前一拽。她踉跄了兩步,跟上了他的步伐,飛快地走到路邊。
他的車已停候在主圖前的單行道上。
Leon拽着她上了後座,待坐定後也沒有及時松手,而是将她的手大力摁在座椅上。
方舟吃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他卻似乎沒有察覺。
方舟掙紮了下,“疼……”又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柔和,轉而命令道,“放手。”
Leon似乎才意識到了不妥,松了手,低聲道:“抱歉,我剛走了神,沒留意。”
方舟揉着留了一圈紅印的手腕,斜眼看他。
這人的真實底色似乎并非疏離,而是狠戾。
方舟定了定神,又問:“Mia她是用了什麼藥?”
“Mia先前是柏林一家現代舞團的舞蹈演員。今年年初的一場演出中,她從舞台的升降機上意外跌落,腰部和背部都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嚴重損傷,無奈放棄了她的舞蹈生涯。
幾輪手術過後,她對止疼藥産生了嚴重依賴。這半年多,她斷斷續續進出過幾次康複中心,卻始終沒能根治。”
見方舟面露憂色,Leon又安慰說:“她身邊一直有人看着,應該問題不大。”
方舟本以為Mia是一位不學無術的富家小姐,沒想到她竟曾是專業的舞者。看似歡脫的她,竟能忍受經年累月的枯燥舞蹈訓練,能熬住漫長又痛苦的肉.體折磨。方舟不由地對她刮目相待。
待他們趕到醫院,Mia已經洗過了胃,由她随從陪着,正在接受輸液。
好在她手下人發現得及時,她的情況還不算嚴重。她看上去有些虛弱,可一看到方舟和Leon,仍舊擺出了燦爛的笑容。
方舟憶起初見Mia時,她自嘲的話語。看來H這個姓氏确實不大吉利,他們家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進醫院。
方舟寬慰似地撫着她的手背,說:“等你出院了,要不要在我那兒住幾天?我一個人住,怪寂寞的。”
換個全新的陌生環境,或許會對她有所幫助。
Mia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眼前人沒有怪罪,沒有埋怨,也沒有尴尬地詢問她壓根不想明說的緣由,隻是溫柔地邀請。
Mia翻過手掌,将她握住,點頭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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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方舟查了下諾亞所在城市的時間,頭一回主動給他打去了電話。
又是沉默開場,也依舊是諾亞先熬不住,玩笑似地說:“難得能接到你的電話,明早得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面升起了。”
方舟并未理會他的玩笑,嚴肅地問:“你還在用A藥嗎?”
方才Leon已将Mia的情況告知了諾亞,他清楚她此刻在擔心什麼,便老老實實地交代:“目前暫時用Es藥替代,不過也隻是偶爾用,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徹底斷了。我很聽你的話,每周都有按時去看醫生。”
言下之意:快誇我。
可方舟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Es藥在你身上的副作用強嗎?”那藥可是出了名的、會引起杏冷淡的藥物,不過對尚且單純的他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
咦?她平白無故地關心他的杏生活做什麼?
“還行,偶爾會覺得昏昏的,沒有食欲。”諾亞認真回道,“我會斷掉的。接下去是場持久的惡戰,我不希望被任何事物困住手腳。”
方舟隐隐地覺得有些心疼,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何諾亞……”
“嗯?”
“慢慢來,不着急。”
她似乎在指用藥,又似乎在暗指其他。
“Giogio……”諾亞模仿着Mia稱呼她時的發音,但改成了疊音,多了一絲親昵的味道。
方舟并不反感他這樣喊她。
見他遲遲沒再繼續說下去,她應了一聲:“嗯?”
“會有結果的,别擔心。”
他其實是想說: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請等等他。
可現在對她提這樣的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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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a雖然隻比方舟小三歲,但一直表現得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像個孩子。方舟自覺沒有照看小朋友的經驗,便拉上了好友杜依幫忙。
她們二人初見時,方舟還在猶豫要不要告知杜依,Mia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