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太子妃帶沈鶴的手來到偏殿。殿内焚着清雅的蘭香,鎏金香爐吞吐着袅袅青煙。
"沈小姐可還記得我吧?"太子妃親熱地拉着她同坐在繡墩上,"上回百花宴一見,我就想着定要邀妹妹來東宮小聚。誰曾想遇上這些事,倒叫你見着東宮這般狼狽模樣......"
"娘娘言重了。此事幹系重大,我也希望能娘娘和太子能平安度過。"
太子妃眸中一閃,"你既如此說,姐姐便有一事要厚顔相托了。如今能救太子的,唯有大殿下一人。妹妹若能幫着勸說..."
沈鶴面露難色:"娘娘高看我了。大殿下行事自有主張,我不過一階外來的女子......"
"妹妹何必自謙?"太子妃不容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大殿下這些年身邊連半個姬妾都沒有,獨獨待妹妹與衆不同。這份情意明眼人都瞧得真切。"
"我知道妹妹如今獨自在京,無依無靠。"她壓低聲音,"若妹妹真能說動大殿下,往後東宮與姜家,就是妹妹的靠山。”
"咱們做女子啊,男人的寵愛如鏡花水月,終究要靠實實在在的依仗!”
沈鶴聽出太子妃的意思,無非是把她當成攀附權貴的孤女,使些拉攏她的手段罷了。
她順水推舟,面上卻适時露出一絲懵懂:"可太子殿下待太子妃這般好,東宮連側妃都沒有。京城誰不羨慕呢?"
"傻妹妹啊。"太子妃輕歎,眼中閃過一絲譏诮。心道這涿光山來的醫女,果然不谙世事。
“殿下待你再好,能好過這世道人心複雜?就說太子,外頭多少世家貴女眼巴巴地想進東宮?他待我好也不過是因為我占着太子妃的名分。外人卻不知,他日日往外跑想着去找那野海棠!"
似意識到自己失态,太子妃斂了斂情緒,複又握住沈鶴的手,"所以啊,我能坐穩這個位置,靠的是姜家之勢。在這深牆宮苑裡光有寵愛是不夠的。妹妹若聰明就該想明白,隻要東宮不倒,太子和姐姐我還在,往後便能一直為你撐腰。"
沈鶴勾了勾起唇角,眼中卻盛滿天真,"多謝太子妃姐姐提點。回去後我定會想辦法勸勸大殿下。"
她頓了頓,眉頭微蹙,露出幾分不解與擔憂,"隻是沒想到姐姐這般辛苦,為太子殿下操持内外,太子卻還要養着外室。旁的倒也罷了,若是外室有了身孕......皇家血脈流落在外,這......"話音未落便适時噤聲,恰到好處令人浮想。
太子妃聞言冷笑一聲:"他若真體諒我的苦心,也不會這般朝三暮四。"話雖如此,沈鶴的話卻像根刺般紮進她心裡。成婚多年無子始終是她心頭大患。
沈鶴勸慰:"姐姐這般聰慧,派人盯着便是。太子殿下想必也有分寸,斷不會讓一個沒名沒份的外室子流落在外,惹人非議。"
太子妃的眉頭卻越鎖越緊。她比誰都清楚,那女子并非尋常外室。太子不僅讓她參與機要,更曾借她在宮外培植勢力。半年前那女子入诏獄将死,太子竟不惜代價将她救出,藏得嚴嚴實實,連她的眼線都無從探查。
"姐姐愁眉深鎖,可是有何憂慮?方才姐姐說過要照拂我,若有能替姐姐分憂之處,我亦定當竭盡全力。"
太子妃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人。心中暗忖,沈鶴的背景清白簡單,那日在宮中展現的身手也頗為不俗,更重要的是——她在京城舉目無親,想要立足就必須依附于自己。這樣的人,不正是最趁手好用的棋子。
"既然妹妹如此好心,那我也不推辭客氣了。"太子妃沖她一笑,悄聲說道,"其實,那外室的藏身之處我已知曉,隻是他派人嚴防死守......"她頓了頓,"不知妹妹可願替我去探探虛實?"
“姐姐放心,隻需告知地址,我定能幫你分憂。”
果然如蕭貴妃所言,扳倒太子的最後一步是在太子妃身上。守夜營費盡周折都未能找到的棠離,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從太子妃口中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