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臨眸光微凜，斬斷沖向她的幾隻發狂的冤魂。

一炷香的時間很長，足以讓南寒臨設下奇門陣法以殲滅這一座城池中殘留的冤魂。

熟能生巧，這會南寒臨并沒有反被奇門束縛，而是合理運用，在極短的時間内成功施下術法。

喉頭一陣腥甜，南寒臨吞咽下去。這兩式失傳的術法可以完成她大部分的需求，二産生的副作用便是讓她的身體負擔更大。

冤魂的的确确被奇門陣法覆蓋，南寒臨緊閉着眸子也感覺到了甯渡乾所設置的盜版奇門陣法。

再次睜開雙眸，是張餘金從天而降，他的眼神驚恐不安，嘴型大張，與被她引以半空中無處飄蕩的冤魂别無二緻。

“破。”

一語破山河。

冤魂伴随着陣法落下悉數破碎毀滅，算是解決這件頭等大事。南寒臨稍微舒出一口氣，好整以暇地望向被冤魂碎片裹挾着奮力出現的張餘金。

“你瘋了？”

“是你瘋了。”南寒臨甩掉手上沾染到的殘魂，眼神似刀瞪向張餘金，“竟然做出覆滅南境這樣的潑天禍事。”

不等南寒臨出手，趙燃爻便将長劍璀璨抵在張餘金的脖頸間。對方欲躲，又豈是趙燃爻的對手，不過是在脖頸處新添上幾分不淺的傷口。

“當初北境的仇，我還沒報呢。”

趙燃爻本來就是一個記仇的人，從他在心境神識中展現出來的就能發現。如今南寒臨差不多已經知曉了他真實模樣，他也不再多做掩飾。

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加重，南寒臨推着整個人僵直起來的賀珂羽來到張餘金面前。

“張餘金，曾經的仇怨我還沒找你清算，如今你又做出這等事情，你居心何在？”

南寒臨抱臂瞪着張餘金，眼神因為憤怒而有些淡然。對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尊重的人，憤怒的情緒顯露反而有些浪費自己的情感了。

張餘金并未回答，卻是賀珂羽掙脫開南寒臨綁在他身上的繩索。趙燃爻擡劍去砍，砍中對方的肩胛骨，可惜如今的賀珂羽是感覺不到痛意的。

隻是依靠身體的本能，抖着肩膀雙手成爪要去抓張餘金。張餘金失去趙燃爻的劍，幾個旋身頃刻被南寒臨堵住。

張餘金凝神微側頭撇向挂在東南方向的一隻大雁，随即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聲。他将自己的拇指生生掰了下來。

他并不會像話本中變化成骨笛，掰下來的小拇指隻會連着肉帶着筋。他血汗隻留下一個在空中随風搖曳的小拇指。随後這段小拇指被賀珂羽一口吞咽下肚。

此中血腥南寒臨不忍直視又震驚不已。賀珂羽發出一聲喟歎，整個人爆發出一種絕佳的超脫于他本身能夠擁有的力量。南寒臨也趁機去看向張餘金鮮血淋漓的手掌，上面的的确确沒了一半的小拇指。

歸雲劍派究竟給予張餘金了什麼，讓他可以做到如今這個地步。

很明顯，拇指是興奮的關鍵。

賀珂羽的手法明顯帶着邏輯。

南寒臨彎腰伸出短刃趁機刺中賀珂羽的腹腔。的确鮮血淋漓，可惜，下一瞬就有冤魂從傷口中飛奔出現。

南寒臨回想起賀珂羽最後一次以賀珂羽的身份見她時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身上傷口頗深，還有數不盡的冤魂在他體内進進出出，而進出的源頭是他身上深淺不一的傷口。

見南寒臨頓住手腳，趙燃爻登時一劍劈向賀珂羽，賀珂羽并不躲避，幾隻冤魂長着血盆大口向他撲來，皆被趙燃爻的璀璨滅魂。

可是人是會累的。

賀珂羽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中卻好像透露着不屑與譏諷，他一味地召喚體内的冤魂。七竅流血也不管，隻是站立在原地，任由黑氣四溢。

趙燃爻收了璀璨，心裡雖然念着南寒臨的囑咐，卻為了速戰速決還是放棄。咬破指尖，凝出血珠滴落在泥土裡。

他于半空中凝血畫符，這道符被他施加在自己身上，下一瞬龍吟聲響，賀珂羽體内冤魂猛地一縮。

趙燃爻握着匕首刺向賀珂羽。

他還是喜歡這柄匕首。

趙燃爻的聲勢極大，讓對着張餘金欲言又止的南寒臨心中升起一個計劃。

一個可以完美完善甯渡乾同她的訴說。一個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将從趙燃爻處得到的冤魂扔在張餘金身上。

思至此，她拍了拍被她勉強用奇門術法壓制重新壓制在銅币中的冤魂，加深了一層封印。

再擡眼，南寒臨摩挲腰間銅币封印的動作更加誇張。

“南境你救不回來。如果想活命，現在就回去，我會讓賀珂羽停手。”

張餘金雙指并攏放置在胸前，輕輕擺弄以做不認可的評價回應。

得到南寒臨一聲冷笑，她将目光從與趙燃爻對決的賀珂羽身上收了回來。

南寒臨心中鄙夷，面上卻揚起千年不變的笑容，敷衍笑着。擡手抓起腰間銅币擺在對方眼前，唇畔微勾，“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她轉了個話題，她需要得到主動權，将問題抛回去，而不是順着張餘金的話題聊下去。

那樣的話無外乎兩個結果，要麼不死不休耗費各自半條命，要麼對方刷小心思不知所蹤。

而如今南寒臨也在賭，隻要瞧見張餘金表情不對，哪怕隻是一瞬間，都代表着她說到了對方的心坎中，接下來的事情便也好解決了。

“飼養冤魂，可不比妖獸。冤魂嗜殺戮，普通死去的人并不是極好的養料，隻有被虐殺而死的才配被冤魂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