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管是行人和路過的車輛,都和平常沒兩樣,你差點覺得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是自己做了一個噩夢,誤把它當做現實。
但不管是否被遺忘,發生過的事情依舊發生了,一切平靜僅僅維持在表面,将表面的那層紙掀開,才能看見隐藏起來的陰暗。
街面上殘留着讓人費解的大塊血迹、路燈被車輛大力撞擊到變形、花壇邊圍聚的警察和一條條拉起的警戒線。
看熱鬧的人群被疏散,你踮起腳往警戒線裡看,隻看到花壇和地面上蓋起來的白布,白布鼓起來,下面蓋着什麼東西,看形狀和大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人體。
“警官,出什麼事了,發生兇案了嗎?是不是有人被兇殺,那是屍體吧?死了幾個人?”年輕男人扒拉着警戒線,不停詢問。
他旁邊跟着個扛攝像機的人,寸步不離。
“不要問了,能告訴你們的會告訴你們,不要在這裡妨礙辦案,趕緊散開。”
那人被驅趕,知道問不出什麼,能拍的也拍過了,隻好悻悻轉身,四處張望,看能不能找到素材。
四處逡巡的目光恰巧與你對上。
年輕男人長得白淨,戴着副黑框眼鏡,目光在你身上一轉,立馬露出笑容湊過來。
你轉身就走。
“诶,小朋友等等。”
你加快步伐。
“小朋友!”年輕男人幾步就追上你,并攔在你面前,彎着腰對你露出笑臉:“别急着走嘛,哥哥是記者,想問你問題,你要是回答了,哥哥請你吃糖。”
他摸了摸褲兜,摸出兩枚軟姜糖,不由分說塞到你手裡。
你隻好說道:“我去幼兒園要遲到了。”
“不急,就耽誤你一兩分鐘。”他半蹲下來,與你平視,用一種哄騙小孩的怪蜀黍語氣問:“你應該住在附近吧,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那名扛着攝像機的人則對你拍照錄像。
原來他是想從你嘴裡探出點信息,如果沒探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就回去随便編一編;如果探出有用的信息,那就更好了。
你表情古怪地看着他,這些人真的對前兩天的事情完全沒有一點印象嗎?
年輕男人被你看得有些後背發毛,挪了挪腳跟,補充地說:“所有和平時不一樣的事情都可以告訴哥哥。”
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句話問出口:“你真的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麼了?”
年輕男人一愣,疑惑道:“昨天……我在整理筆記啊。”
“那前天呢?”
“前天在拍新聞吧。”他說着,不确定地回頭看向身後扛着攝像機的人,後者點點頭,确認了他的回答。
他們的反應證實了你的猜測,被規則怪談影響的兩天時間,普通人隻會以為自己在做平時會做的事情。
“不對,不是我在問你問題嗎,小朋友,應該你回答我。”年輕男人反應過來。
你沒有回答他,反而意味不明地問:“前天,你們的攝像機有拍到東西嗎?”
這裡的監控還沒有普及,通訊用的是座機和小靈通,你不清楚在規則怪談的影響下,那些監控設備能否錄下畫面,但即便設備失靈、或是什麼畫面也沒有拍到,也足夠奇怪了吧。
不過這些事情不是幼兒園小朋友應該要考慮的,留給大人們自己操心吧。
你搖了搖頭,沒有再去想這些,繞過滿臉問号的年輕男人,朝着幼兒園前進。
年輕男人與扛着攝像機的同事面面相觑。
“你聽懂他在說什麼了嗎?”他困惑地問同事,後者搖搖頭。
年輕男人自言自語地嘟囔:“真是個奇怪的小孩子。”
......
幼兒園門口圍了一大群人,有小朋友、有家長、還有幼兒園老師,亂成一團。
你聽到有女人在哭嚎。
琪琪老師站在人群裡,你擠進人群走過去,不等你主動喊她,她就發現了你,朝你招手。
“寶寶,你先去教室裡坐好,幫琪琪老師管理一下其他小朋友,讓他們讀課本,等老師回去,好不好?”
琪琪老師眉頭緊皺,眉宇間寫滿煩躁,努力用溫柔的口氣吩咐你。
你看了一眼琪琪老師、幼兒園園長等人對面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點點頭:“好。”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你顯然沒辦法留在這裡看熱鬧。
教室裡,大部分小朋友已經到了,正湊在窗口瞧外面的熱鬧,你拿起黑闆擦用力拍了拍講台,撲出大量粉塵。
小朋友們被拍打聲吸引注意力。
“上課了,琪琪老師讓大家拿出課本,從第五頁的故事開始朗讀。”
一部分小朋友聽話地回到座位,拿出課本,另外一部分卻覺得你也是小朋友,沒有威懾力,不願意聽你的,依舊鬧哄哄的。
見狀,你拿出小本本,高聲說:“不願意朗讀課本的同學都要被記名字,拿給琪琪老師看。”
随即看向那幾名不聽話的小朋友:“你們幾個叫什麼名字?”
幾個搗亂的小朋友被問到名字,面面相觑,立馬老老實實拿出課本,你領着所有人讀了個開頭,等他們讀得整齊了,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萌。”你戳了戳同桌,低聲問:“你知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萌停下朗讀,眼珠子四周轉了轉,才做賊一樣埋頭小聲說:“寶寶,你不會記我的名字吧?”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