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針一指到六,何尤裡打算擡腳就走,她不多待。
等待永遠是漫長枯燥的,所幸店裡沒再怎麼進人,何尤裡還沒到要和他人拼桌的地步。
可這也代表崔林渡沒來。
她抿唇,要了三個豆沙包。
人多,出鍋也快,豆沙包燙,冒着熱氣。
何尤裡慢慢小口小口啃着剛出鍋的豆沙包,依舊好吃。
這樣吃了一個,崔林渡爽約了,放了她鴿子這個念頭在何尤裡腦海中更加深刻。
圍巾重圍回脖子,她攏了攏圍巾,何尤裡起身欲離去。
豆沙包帶着回酒店再說,何尤裡在網上打車,一時半會居然沒人接單。
實在待不下去,其實現在時間剛過十分。
走出粥店,令人眩暈的充滿暖意二氧化碳的屋子一出,冷風吹的何尤裡又暈又疼。
何尤裡連忙将臉埋進圍巾中。
給崔林渡說一聲自己要離開了,不用再來。她想着,露出衣袖一節的手指點進微信。
置頂崔林渡的語音赫然映入何尤裡的眼簾。
手指不由一頓,何尤裡擡眼看了眼狀态欄的時間,五點十二。
不是一條,很多條,語音,文字,很多條。
消息自五點斷斷續續地發出,在屋子裡時,衣兜裡的手機像被悶死了,一點聲都聽不見。
何尤裡轉文字,網不好,一直轉圈。
她将語音貼近耳朵,何尤裡聽見了語音中冷風的奔襲。
好像在往耳朵裡灌風。
風聲太大,聽不見人聲。
文字不多,大意是在講堵車堵的很厲害,一時半會來不了。
“…………堵車…………很嚴重…………”
“我跑着來。”
“我跑着來”這一句交疊,自何尤裡身後傳出平複呼吸的微喘聲音。
何尤裡回首,她眨眨眼,手機緩緩回落至衣擺處。
“來晚了,你要走了嗎?”崔林渡和她離了不到三步台階,他擡頭注視着何尤裡,面容帶着焦急。
這人穿着面料柔軟瞧着十分舒适的厚毛衣。
何尤裡看了眼手機,五點十五。
她下了台階。
“走吧,裡面人滿了,找個其他地方。”
“好。”他應了一聲,再開口。“我低估了車流量,讓你久等了。”
“沒什麼。再過十分鐘我才會走。”
崔林渡和何尤裡邊走邊對話,他們走在人行道,自行車,電動車從他們身旁駛過。
路燈未亮,天還未暗,一切依舊空明。
“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何尤裡再見到崔林渡,她早已沒了第一次初見時的壞印象。
無翅的蝴蝶湮滅,軍大衣,他的微笑,小橘子,野山楂汁構成了何尤裡眼中的崔林渡。
“好久不見。”崔林渡目露笑意,他瞧着何尤裡棕色眼瞳下的數字,整個人的氣場更加放松。
還是那個人,上一次的那個人。
他們對視,腦中出奇想着同一句話。
還是那個人。
“你怎麼确定我是你隊友的,我本來想要加你微信,但硬生生忍住了,沒有主動加你。”
何尤裡手不知道放哪,她最後縮進衣兜,手竟然有出汗的趨勢。
她喜歡這個人的皮囊,想要更了解他,心髒好像在緩緩跳動,又好像在快速跳動,何尤裡搞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們兩人回頭率很高,何尤裡覺得可能和他倆個在非機動車道逆行有關。
“下個紅綠燈就在眼前,我們去那邊。”何尤裡又補充。
“我隻是放手一試,搏一搏。”崔林渡同她走過人行道,他們順着正确的方向走。
“我們要去哪裡。”
何尤裡偏頭一想,眸光波動,“你喜歡吃蘋果派嗎?”
“蘋果派?”崔林渡高何尤裡一頭多接近兩頭,他邁着長腿走在何尤裡身側,步調不緊不慢。
“嗯,一家咖啡店的蘋果派,很好吃,不甜。”
“走過去遠嗎?”
“有些距離,二十五分鐘吧,差不多。”
打車快,哪怕堵一些十來分鐘就能到。
“吃了蘋果派來的?”崔林渡随口問。
“談事嘛,沒想着吃什麼東西。你餓嗎?”
“也是吃了飯來的。”崔林渡帶着笑意,他的睫羽依舊濃密,蓋下來像毛茬茬的麥芒,嘴角帶着弧度。
“這樣啊,那要份小蘋果派。”說到最後,何尤裡語氣依舊輕松。
哪怕她突然想起這種日常的話題不在自己的預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