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睡午覺的習慣?你那裡現在是白天嗎?」
——不,淩晨三四點。
撒這種小謊實在沒必要,佰索來到她的世界隻會一秒露餡,到時候搞出信任危機就不好了。
他在旁邊吹枕邊風,說她是個撒謊成性的人,會影響欣譚恩對她何尤裡的印象。
這可不行。
重來一次,何尤裡洗心革面絕不撒無意義的慌。
如果要發歌的話,首發專輯必叫《誠實》。
「…………這也是算出來的?」
什麼算出來,哦哦,就是我算出來的。何尤裡光想立他們倆個世界區别不大的設定,一時不察忘了現在剛剛重新開始,壓根沒地方去發現兩個世界時間的不同。
“哎呀。”
——我常常自己都驚訝,怎麼會如此有天賦呢…………這個真的看人的。
超級看人的,拜托不要再提拜我為師的事了。我自己八成就不行。何尤裡羞恥的了不得,臉紅透了,腳趾蜷縮扣地。
感謝你腦補圓回來。感謝循環,讓佰索根本沒有指認我假占蔔師的機會。
「早些休息吧。之後再聊。」
——好。
何尤裡眼睫撲朔,她起身喝了杯涼白開,精神一下大振。
是時候想想怎麼給佰索寫信了。
夢是真是假,她一探便知。
“在想什麼,嘶,瞧你這眼神,我可敲門了啊。”
握着門把手的徐毅風将将止住步伐,收回了腿,在崔林渡的死亡注視下重敲門。
敲門聲響起,徐毅風見佰索點頭同意,他才進了門,坐在了側窗下的單人沙發。
坐時不忘把落地燈提起放到旁邊。
徐毅風伸展長腿,一派輕松,他先假裝疑惑了一陣,調侃問道:“你是隊長還是我是隊長。”
瞧崔林渡不接他茬,于是接着又說:“最近發生什麼事了,瞧你那愁眉不展的樣子。”
“都很好。”
徐毅風漸漸坐正,他沒了輕松勁兒,嘴上依舊問:“都挺好?你掉頭殺死了剛從怪物肚子裡逃出的小怪物,真正做到了不留活口。頭功一件啊,今晚你肯定大出風頭。”
“可看着你的狀态咋這麼不好呢。”徐毅風說着皺起長眉,淩厲的眼神直沖佰索。
佰索不為所動。
他先是謝過隊長的好意,表示自己既沒有心理問題也沒有感到從此失去了目标,丢失了前進的方向。
“總之,我隻是難免情緒有些激動,看起來狀态不太好。”
徐毅風:還能這樣糊弄人。
徐毅風假意咳嗽幾聲,狐疑瞄了佰索好幾眼,知道自己問不出他心裡事,氣急敗壞甩了甩手,走了。
佰索斂眸,他的眼睫依舊濃密纖長,毛茸茸的,稍稍阖眼便會在眼下拓出陰影,看着是會激起類似于人們對偏袒可愛小動物的保護欲。
如果他還有一雙又大又圓的清澈眼睛的話。
可惜他沒有,所以隻會讓人感到猶疑與躲閃。
有那麼一雙眼睛的人,怎麼會是可愛小動物。
“佰索那個世界生活應該沒那麼安穩,按照那個何尤裡的話,信越詳細,夢做得越久。”
何尤裡沉吟片刻,她捋清思路後當即撕下一張書頁開始寫信。
信自然不能規規矩矩的寫,她上一輪最後寫的短文終于排上用場。
緻佰索:
我要為你講一個酒鬼尋找鄉愁的故事。
………………
【紀匆匆自認為臉上浮現了懊惱。于是又不自覺地望着那香蕉似的月牙兒發呆,實際他臉上一直是松弛的呆相。
習慣性用大拇指點月亮——哦——他續而緊繃,神情卻放松下來,眼睛裡流淌着笑意。“哦哦!眼鏡丢了。原來啊,我說月亮怎麼和一串香蕉似的。原來啊原來。”紀匆匆拉着長腔近乎呓語。
他在想起來後臉上又挂出了松弛的呆相,不做任何動作。但随後他卻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晃蕩着假模假樣地在周圍找了找——果然找不到……他也不強求,隻是很在意。
這是醉酒時的固執。
“誰能把我的眼鏡找到并還給我,我就無條件答應他一個要求。”
紀匆匆在夜深人靜的環境裡嘟嘟囔囔地說。風在空中唰唰的飛着玩,似乎隻有紀匆匆自己相信他說的不是醉話。
此人文瘦,略駝背,社畜味兒像晾幹的鹹魚一樣浸入他的五髒六腑,一臉反應慢的樣子讓人不耐煩,名字反叫做“急匆匆”。
風把紀匆匆的頭發吹得不成樣子但他可不管這些。在風中又打了個哈欠,砸吧砸吧嘴,酒氣反湧有些惡心,又感覺自己困的要死。
應酬時一直在喝酒,筷子像個擺設,紀匆匆喜歡的菜抽空夾進盤裡,還沒張嘴,下一輪勸酒就又來了。
最終也沒吃上。
多待着幹嘛,紀匆匆想,他拒絕再喝西北風,胡亂摸索身上所有的兜子,摸到堅硬物體,有鑰匙,很好。
家就在上面,紀匆匆不着四六往前走,他眼前模糊,頭腦發昏,步子走得十分吊詭,真醉得厲害。
一腳邁上單元樓台階——不,并不是台階,他走到了花池的青磚台階上,紀匆匆邁得步子大一腳踏空,打了個磕絆,載頭摔進花池裡。
“唔。”緩了會神,天空烏雲蓋月,香蕉似的月牙消失了。
紀匆匆眼睛漂亮,此時腦門摔了個包,烏青,他單眼閉着以手捂着腦門,所剩不多的酒全灑了,喂給了花池裡的雜草和蚊蟲。
他那因興奮疼痛的神經與被風吹的冰涼僵硬的身體卻傳達給酒精熏得醉醺醺的大腦一段話——
神經:“疼痛,懂?”
身體:“僵硬,知?”
大腦:“0——k,喪屍。”
???
神經和身體發出疑惑的問号。
神經和身體在疑惑,紀匆匆耷拉着眼皮,他本要摔個腦震蕩的醉醺醺腦子此時反倒清醒了片刻。
鬼知道大腦是如何接受信息的,總而言之,他想起來了:自己早死透了,喪屍咬人,衆人不信,紀匆匆應酬完騎共享單車回家,被路過的喪屍咬個正着。
沒有奇迹發生,沒有覺醒異能,順順利利成了喪屍大部隊的一員普通喪屍。
也不能說普通,畢竟他有意識——他的腦子是活的,紀匆匆沒敢和喪屍們一起溜大街吃人,他生怕哪天有喪屍夥伴突然嗅他大腦的香味……
紀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