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萬别重開啊,還有一些事需要在這一輪裡搞清楚。
事不宜遲,何尤裡趕忙伸手夠床頭櫃的手機。
心慌一次沒夠着,何尤裡吸氣閉眼,手指觸碰到手機一瞬間,她立馬将手機緊緊抓進手中,屋内氣溫不高,何尤裡晚上睡覺總嫌悶熱,半夜容易被熱醒,和桑拿房一樣,所以手機攥進手中是冰的,像摸一塊冰兒。
手指動彈兩下,将手機稍微擡高些,何尤裡面部解鎖手機,亮屏的那一刹那,何尤裡看到了數字時間下的日曆。
不是一月六号,也不是一月七号。
沒有重開。
“呼——沒有重開就好。”
何尤裡長出一口氣,神經放松些許,天知道她看到三西西在自己被窩而不是她小貓窩時,心裡是怎麼個猝不及防。
“我難不成忘了關卧室門了?”何尤裡自己問自己。
不記得門沒關,順手關門的好習慣還是有的,她蹙起眉尖思索着,今非昔比的感覺卻很快湧上心頭。
彎腰撈起三西西,這隻狸花貓在主人懷抱中蹬兩下後腿,很快安穩蜷縮在何尤裡彎起的臂膀中,她口中咕噜咕噜不停。
三西西這幅全然信任自己的模樣太過可愛,何尤裡撓撓她下巴,似想起什麼,眉眼放柔。
“感謝你哦三西西,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又要鑽牛角尖七想八想了。”情不自禁的,何尤裡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觸碰她的鼻尖。
深棕色無限偏向紅的眼瞳對上黑瞳藍底的貓眼。
何尤裡彎起眼睛。
她的語調輕柔,嘴角弧度上揚,“你以前的那個主人永遠不會要回你了,和我好好生活吧三西西。”
三西西這隻貓聽不懂何尤裡話中的含義,隻聽出何尤裡萬分珍惜她的濃厚感情,作為回饋,三西西掃着尾巴伸舌舔了舔何尤裡的側臉。
何尤裡單眼閉起,她輕笑後睜眼,“不打擾你啦,放下你去玩吧。”
她說着放下三西西,毛發锃亮油滑的三西西似是沒想到何尤裡會這麼快放下她,不可置信般擡頭瞅了眼何尤裡。
何尤裡沒反應。
見何尤裡沒反應,三西西邁着貓步離開了卧室。
好雷厲風行的性格,說去玩就去玩,一點不耽擱,何尤裡在心中贊揚她家的狸花貓。
此時睡意全無,淩晨四點不睡也罷,何尤裡估算她與崔林渡世界的時間差,聊天什麼的應該不礙事。
夢做得太久、太完整,不像夢了。反倒像是一場不知何時忘卻的經曆,在午夜夢回之時憶起。
太過真實,沼澤般的魔力。
滿屋寂靜,大燈未開,書桌上的台燈亮着,點點明亮,撐不住目之所及的黑暗。
何尤裡坐在書桌前托腮翻書,供何尤裡與崔林渡交流的空白書。
——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等你記憶恢複後也不能賴賬,到時候請你在現實中對天發誓,好嗎?
墨已經全幹,何尤裡左手指腹摩挲着“記憶”、“賴賬”,姿勢如在閱讀需要認真對待的書籍,半低着頭不再托腮,右手食指與中指将這一單頁與其他頁分隔開,好似下一秒便會翻頁。
他應該還沒看見。
何尤裡垂眸,鋼筆就在她的右手旁,拿起來随便寫一個字就能抹掉那全幹的墨。
他醉得厲害,不見得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不可否認,何尤裡當時隐隐有被崔林渡帶着走的意思,換句話說何尤裡思路被帶跑了。
回頭再想,真的有必要談這場戀愛嗎,那個何尤裡怎麼被車撞死的還不清楚,會不會和崔林渡提到的“天”有關,那個何尤裡最後做了什麼導緻她沒有躲過慘死的命運。
還有何小歪這個突然冒出的人物,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手裡要是有吐真劑就好了,何尤裡懊惱地拍自己腦門,她當時應該在草原圓桌上擺兩份茶水,裡面都加吐真劑,神不知鬼不覺的。
何小歪總不會察覺吧。
再想這些也是遲了,何尤裡抽出手拿起鋼筆,鋼筆鋒利的筆尖在燈下泛着金屬光澤,酷似一把上好的劍。
正了正神色,欣譚恩以後是要成為朋友的,朋友之妻不可欺,佰索同理。
還是斷了這份緣才好。
——
「你會後悔嗎。」
筆尖狠狠懸停在空白書上空一寸,何尤裡表情空白一瞬,呼吸停滞,她遲緩地眨眨眼,“怎麼這麼巧。”
何尤裡咬唇。
——我已經後悔了。
——這是不對的。
「我還有些模糊記憶,還以為是做了夢。」
「不論對錯,你要食言嗎。」
崔林渡的字迹向來工整,寫了一手漂亮好字,蒼勁有力的同時還帶有靈秀之意蘊,鐵畫銀鈎般讓人挪不開眼。
不論對錯,說得好聽,何尤裡皺鼻子,心裡埋怨崔林渡把話說的這麼輕巧,好似對錯對他來說是一件完全不需要多做考慮的無由頭的事。
再是失憶,再是忘掉了欣譚恩,在他明知自己有命中注定的愛人時為什麼還要去招惹我呢。
是我引誘你嗎*?
嗤笑一聲,何尤裡目光決絕。
——你可能會覺得我怎麼後悔的那麼早,堪稱突然。
——不是的,我根據你告訴我的聯系方式,聯系上了平行世界的我自己,好消息是我聯系上了,壞消息是不止一個平行世界。
——具體我不做贅述,總之我能明确的一件事是每個我的命運皆會走進死胡同,迎來慘死的結局。
——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玩過,文具店的小玩具——小鋼珠走迷宮。
——我就是那顆小鋼珠,不知何人的手操控着我命運的齒輪,在偌大的迷宮中遊蕩。毫無疑問的是,那個人沒有耐心,每一次都以撞進死胡同為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