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超能力這種東西是可以被搶奪的。隻要切實地,把宿主殺死。”
在主人尚且還未回歸的時期,我輕聲地向着呆愣的人提醒,“你難道就沒有疑惑過嗎?為什麼讀心者由我變成了其他人。
還有,我能那麼準确地找到你,并且清楚你的能力究竟為何物。”
我側過頭,看向半開着的門扉,“所以,你最好還是注意點,對自己上點心比較好。”
“……。”
怔愣着的武道終于消化完似的回過神,大喊:“不、不是吧!怎麼還會有這麼危險的附加條件啊?!
欸?等等!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自爆啊!等一下豈不是……?!”
“那個不用擔心,在之後我會一起說明的。”
我向着踏進房間的今牛若狹招了招手:“晚上好呀,阿若教練。你的衣服已經設計完畢了嗎?”
“一照面就講這個,你還真是薄清啊。”
今牛若狹在千冬的引路下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真狹窄,去我家多好。”
“嗯,這麼挑剔的樣子,太好了,是正常版本的阿若教練呢。”
“喂,也不用這麼挖苦我吧?”
用着“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啊”的譴責目光看向我的今牛若狹說着:
“好歹鄭重其事地說有重要的事要相商,難道我還會喝得爛醉過來嗎?……那麼,這位又是哪位人物?也是你那個可怕貓怪的成員之一嗎?”
“喵——!”
“哇啊啊。”
冷不丁被突然竄出來的黑色貓影驚吓到的今牛若狹猛然往後跳了幾步,将從剛剛進門就一直營造的成熟冷靜人設崩了個徹底。
“這什麼……貓?咦?總感覺……是那個貓怪?!”
“喵!”
“喲西喲西,我們不跟一般人見識。”
我靠近了炸毛的Peke J,蹲下身子試探性地安撫起來,“Peke J可是我們的看闆貓喔,在貓屆也是相當有牌面的呢。嗯嗯~,乖孩子乖孩子。”
“這什麼,我并不是說它長得不好看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和這個形象相差得也太大了吧!”
今牛若狹扯出那件有着五彩斑斓黑的特攻服,指着上面碩大的LOGO控訴着:“我抨擊的是這個對象!”
“……”
松野千冬沉默着,卻散發出極其強烈的存在感。
“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才沒有那回事呢。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的店營業額可是很高的。”
我将黑色小貓捧了起來,在那道有着顯眼傷疤的額頭蹭了蹭:“不僅可愛還很有特色,Peke J也喜歡這個形象的,對吧~?”
“喵~”我手中的可愛生物配合着發出了叫聲。
“FuFu~”我忍不住露出融化般的笑容。
“嗚哇,千冬,你那是什麼表情,可以不要這樣嗎?”
今牛若狹驟然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拍向千冬的後背,“好惡心,快停止。喂,你也是,說好的重要的事呢?快給我進入今天的正題啊。”
“真心急啊,原本是想先确認一下特攻服的設計的……算了,首先給你介紹一下好了。
站在這邊的人叫花垣武道,他并不是我隊伍的人,但是我們都有着共同的一個目标。
——這就是,今晚的主題。”
我開門見山:“他和我一樣,是個超能力者。其能力為,時間穿越。”
“……”
今牛若狹張了張嘴,又閉上,反複幾次之後斟酌着:“原來如此,是這個……設定嗎?嘛,畢竟也到了這個年紀。想當初,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時期呢。
就是所謂的那個吧,那個。右手寄宿着漆黑的邪龍,不把它用繃帶纏起來,就會解開被封印的力量什麼的……啊!難怪你最近一直戴着這麼個奇怪的眼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雖說我的眼睛……,算了,确實我們的能力都是不好證實的類型。啊,請不要擺出‘果然被我說中了’的表情。我并不是在開玩笑。”
我仰起頭歎了口氣:“要是阿信在就好了。”
“前輩!也不一定要那家夥才行吧,那、那個,場地哥……也。”
不知為何,千冬說着說着,喪氣地垂下了肩膀。
“唔,也是。”
把他抓過來表演一個超速愈合的确也可以證實這世上存有違背常理的事情,但是……
“有點血腥呢。雖說傷口可以快速愈合,但是受傷果然還是會痛的吧?我不想圭介因為這種事情那樣做。我想想……”
倒是有個辦法……隻不過稍顯粗暴了。
“那麼,現在,我會讓你精神錯亂……也不對,嘛,算了,總之,你到時候會體驗到的。”
我在打量着房間的四周:“但是,為了可能會出現的不良後果,得先将你拘束起來才行。”
“噫~我不要。”今牛若狹捂住胸口後退,“我才不要被奇怪的人綁起來呢。”
“……真是不善解人意啊,好歹也考慮一下我的難處。”
“才不要!其他人還可以忍忍,你絕對不可以。被你綁起來什麼的,想想都可怕。”
?
為什麼我的危害性在這人的心中這麼高?印象中我好像也沒有迫害過他吧。
我歎了口氣,将眼罩往上頂起,露出了那人口中所謂的“封印”中的眼睛,伸出了手指。
“真頑固……那好吧,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你們兩個,退開點。”
既然如此,就将你的殺意……
聚焦在我一個人身上吧。
已經被各種意外情況訓練得駕輕就熟的兩人極速地将房間的中心地帶空了出來,隻剩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今牛若狹有些呆愣地站着,就這樣被我的食指點中了眉心。
“……?這是在幹什麼?啊,不對,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表演一下——”
話語消弭于唇齒之間,今牛若狹那總是下垂着的,顯得很沒精神氣的眼睛因着反射性的生理反應而瞪大,瞳孔伸縮着,在放大縮小之間似乎将什麼不明的污穢物質吸入一般,逐漸變得渾濁渙散。
長而卷翹的睫毛如蝴蝶翩蝶,在須臾之間定格。
今牛若狹直瞪瞪地看着我。那雙如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不同以往的绮麗色彩。
脫框的紫色蔓延而出,将身軀浸染,如本質代表的神秘,在誘人堕入深淵的同時染上了癫狂的神經質氣息。
原來這個還可以讓人的眼肌無力不藥而愈啊。真是一個新奇又無用的發明。
我的腦海中快速地飛掠過這樣的感歎。
與此同時,今牛若狹的身體與我腦海中快速掠過的吐槽一般飛了出去。
“哐當——”
伴随着一聲巨大的聲響,千冬房間那扇薄弱的紙門就此解體,随着那人的撞擊一同飛出。
“這,這是怎麼了嗎?!”
遠處傳來了伯母急急忙忙的招呼聲。
啊,糟了。
我收回了使用了重擊的右拳,把防禦姿勢收了回來,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嚨,開始思考起完美的借口。
在狹小的室内互毆會發生這樣的場景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絕對不是我的錯,對吧?
不過比起追究責任,現在更應該處理好事後……
似乎捕捉到了我苦惱的情緒,千冬開始向着自己的母親支支吾吾解釋起來。
不妙,再這樣下去,我的形象就無可挽救了。
我尋找四周派得上用場的道具,急中生智地後退幾步,從千冬的桌子上拿起了物理課本,調動起一身的正氣,義氣凜然地說着:
“十分抱歉!伯母!剛剛我正在講解離心力的原理與推導,根據牛頓運動定律将質量為m的物體的運動表達式為矢量形式的F=ma,其中F是……,a……,其表達式為……”
咦,我到底在說什麼,這麼前言不搭後語的,但無所謂了,隻要把人說暈了就行了吧?
我阿巴阿巴着将腦海中的物理知識糅合成一坨不明物體,向着伯母丢了過去,趁着她還沒反應過來語速飛快地說着:
“這位同學突發奇想想要親身體驗一下離心力與向心力相互作用下産生的離心運動,但是控制不好力度闖禍了呢。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真是調皮搗蛋的學生,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十分抱歉。别看他這麼一副模樣,其實是個熱心向學的人喔,不如說就是因為這幅模樣所以才找不到人補習,瞧着也太可憐了。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挽救失足少年人人有責。啊,雖然這麼說了但是您肯定還是會很煩惱吧?對不起,都是我沒有阻止好的錯。那麼!!
門窗的修葺費用就請讓我來出吧,糊紙門什麼的我一定會好好督促他完成的,請您給他一次機會吧!”
“欸?咦?啊?欸?啊……那就,麻煩了。”
千冬的母親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惘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原來你說的,社團的學習會,是真的啊。……啊,看我說的是什麼話,真是對不起,我家千冬受你照顧了呢。
紙門什麼的不用在意也沒關系的,隻是脫落了而已,等會讓這孩子重新安上去就好了。那,等下我還有點事要出門,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了。”
很好,看來我的好學生光環暫且還沒有被不良氣息污染,即使我的聽衆是三個不良學生,家長也完全相信了我。
不,不如說,就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是不良學生,才會相信了我?
看來這位家長對我說的情況深有體會呢。
真是讓人聞之落淚,對這份熱忱的心,怎好就此糊弄!
我握住拳頭,露出斯巴達式的魔鬼教師面孔:“請放心吧,接下來我會給他量身定制習題的,一定好好督促他學習!
決不能讓一顆想要發芽的種子在我的手裡爛掉,這是我輩的信條!”
“欸?!等等?前輩?!”
“哎呀,真是讓人安心啊!那就拜托您了!對了對了,我記得之前買的點心應該還有吧?千冬,等會學習完之後要和同學們一起好好分享哦,媽媽我就先走了。”
被我注入了強心劑的伯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放心地出門了。
“……”
窒息的氣氛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回蕩起來,一時間,室内竟無人開口。
“真能胡扯啊你。”
自從飛出去之後就一直安靜無聲當屍體的今牛若狹咬着牙,有些難受地揉着腹部,
“可惡,下手也太重了吧?在和别人開戰的前夕就這樣對待你寶貴的戰力嗎?”
“……?你剛剛可是抱着想要殺死我的念頭沖過來的哦?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也隻能全力上了吧,所以我說你在自讨苦吃。”
我将眼罩重新拉下,悠然地說着:“怎麼樣?還好嗎?腦海還清醒着麼?抱歉抱歉,為了證明事實,我隻能出此下策,如何?你相信我了嗎?”
牛若狹蒼白着臉,像是被人綁在雲霄飛車上轉了幾十圈一樣面色慘淡:
“那到底是什麼?腦袋咕噜咕噜的,好像被丢進洗衣桶一樣,身體也不能控制……呃……好惡心。
抱歉,我先去廁所一下!”
今牛若狹搖搖晃晃着,在千冬的提醒下找到了廁所的位置,關上了門。
“剛剛,是發生了什麼?總覺得我還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就飛出去了……”
縮在雜物櫃一隅的武道呐呐出聲。
“格擋,出擊,壓制,失敗,再格擋,重拳出擊。……真厲害呢。”
千冬将脫落的紙闆門拾掇起來,放到牆面上。
“……。”
啊咧,怎麼有種不妙的感覺?
“前·輩。”
“是!”我條件反射性地站直了身體。
“我知道前輩很強,比以前更強,是現在的我無法企及的程度,就算您想做什麼我也阻止不了,也幫不上忙。但是,就這樣……就這樣。
讓人抱着想要殺死你的念頭什麼的,到底是為什麼?!”
像是氣得狠了一樣,背着我的千冬顫抖着身體:“要是,控制不好的話……為什麼啊。”
“【就不能用其他更為安全的方法嗎?】
真可惜,雖然我能夠讀取操控别人的潛意識,但是那僅限于惡意哦,千冬。啊,當然,負面的情緒也包含在内,就像你現在一樣。”
“——!”
“啊啊,我并不在責備你,我隻是想讓你停下自責的想法。我并沒有在勉強自己,我是有足夠的把握才做的。”
我走近那道陰影,伸出手在手感粗糙的腦袋上揉了揉:
“謝謝你的擔心,我很開心。對我來說,精神上的應援可比肉/體上的支援來得重要得多。
我說真的。
……真的是真的,你就不要失落了。
比起那個,社團的學習會又是怎麼回事?”
面壁着的小貓在我的刻意之下,配合着轉移了注意力,
“母親問我為什麼來訪者那麼奇怪,唔,大概是因為前輩吧。前輩的畫風和我跟武小道根本就不像是會在同一頻道上的人,所以媽媽她有些擔心……
為了阻止她的說教,我就胡扯了個理由,說你們是我社團活動認識的。結果就是……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咦?”
“因為,我忘了我是歸家社來着。”
“噗,所以伯母才一直都是焦躁不安的氣息啊。原來如此,千冬,果然很可愛呢。”
我得寸進尺地圈住了千冬的腰肢,喲西喲西地開始摸摸頭。
“!前輩,不用安慰我也沒關系的。原本我就沒做出什麼成果……”
“喜歡。”
“??!!”
“害羞的千冬,我超喜歡的。”我側過了身,從側下方窺視着千冬的臉色:
“你要從另一個角度想,遊戲裡輸出火力的角色固然看起來很拉風,但是醫生的角色也是必不可少的吧?要是大家都去當輸出者,豈不是沒有人來治療受傷的人了嗎?那樣子離滅隊也不遠了。
對于我來說,千冬就是那個治愈良藥哦。
強力的輸出有各種各樣,但是能夠治愈我的,隻有你。”
“隻有你哦,千冬。”
“…………。……!”
面壁着的人終于将他的頭扭了過來,不出意外地,臉上連着脖子都覆上了一層淺顯的紅暈。
“啪——!”
千冬伸出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臉上拍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
“真是不成樣子,總是讓前輩來顧及我。”
千冬将手松開,臉上因着反作用力顯得紅彤彤。
“我知道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相信前輩的。”
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加油打氣的人下定了決心,像是要與誰對戰一般表情認真:
“前輩,我不會輸的。無論是誰,我都……,絕不退讓!”
看來,因為之前黑龍那件事被圭介狠狠教訓之後,千冬就開始對各種各樣的事情顧及起來了。當我做出有點危險的舉動,整個人就會焦躁起來……
不,是更早的時候嗎?
因為我現在對情緒感知更為明顯的關系,所以我才發覺到,千冬,一直被不安與無力感包圍着。
……果然,千冬的這部分和我很像。
所以我才總會想着去安慰,也許在某些時候,是反效果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