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屬于樸知旻小時候的噩夢，在這一刻都會消失。

樸知旻沒有走多遠。

他的腳步很遲疑，因為他根本不想離開雲沫，可是雲沫的話裡充滿了堅決。

沫沫是聰明的，他沒有她那麼聰明，所以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聽從沫沫的話。

沖天的金光在他的身後顯現，樸知旻似有所感地轉過了身。

是沫沫，她成功召喚出了光明神。

反正沒有離開多遠，他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可以和沫沫一同慶祝這件事。

在冬天的雪花裡，樸知旻用工具挖開了地面，尋找着殘留的果實。

因為他違背了沫沫的命令，所以為了能讓沫沫消氣，他得用一些好吃地去讨好才行。

幸運的是，他找到了一些被動物們隐藏在地下的果實。

這是小動物們用來過冬的存糧。

樸知旻想了想，留了兩顆果實在洞穴裡，然後用純白色的積雪掩埋，并做好了标記。

等他回來時，他會将果實補齊的。

腳步沉重地走在金光出現的地方，樸知旻想着，到時候要怎麼跟雲沫解釋這件事。

比起雲沫的腳程來說，樸知旻走得要快多了。

雲沫走了一天的功夫，樸知旻也走了一天。

沖天的金光也亮了一天。

“族長，不是說光明神出現了嗎？”黑發人的貧民窟裡，有人這樣問着。

族長面色沉重地翻開古籍，“獻祭過後，金光會留存三天，光明神才會出現。”

“那我們還要再等兩天！”

有人不滿地抓起了地上黑色的泥土扔向遠方，“我都餓了！”

他的目光掃視着周圍的人，眼裡的食欲根本掩蓋不住。

“餓了就去吃食物，那些食物還在那裡等着。”有人被他的目光看得打了個冷顫，這樣說着。

雲沫早在踏入祭壇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識。

她是死了嗎？

透明的靈魂漂浮在空中，雲沫看着光明神像大口咀嚼着她的身體，身上棕色的衣服已經被神像的牙齒撕裂，變成了一條條破布挂在神像的嘴邊，帶着鮮血。

惡魔是觸手，光明神像也是隻有神像的樣子。

牠們都是以人為食的東西，這樣的東西，真的能為光明大陸帶來光明嗎？

靈魂的意識混沌，渾渾噩噩的雲沫看見了從遠方走過來的熟悉的身影。

是她的愛人。

他背着她親手為他打包好的被褥，懷中抱着野果，及耳的黑色頭發上沾滿了雪花。

他回來了。

為什麼回來？

樸知旻走到了金光散發的地方，那裡立着一尊高大的金色神像。

原來這就是光明神嗎？

雖然心裡這樣想着，樸知旻卻沒有仔細觀察光明神，比這更讓他在意的是，雲沫不見了。

“沫沫？”他叫着，眼神在高大的光明神神像上的神袍下擺四處尋找，“這就是光明神嗎？”

“沫沫您在哪兒？”

樸知旻的腳步踏在雪地上，積雪被踩出吱嘎吱嘎的響聲，懷裡的野果被他摟得緊緊的。

這是雲沫唯一能吃得下，并覺得好吃的野果。

他不知道，雲沫的靈魂早已經飄到了他的身邊。

樸知旻的臉上挂着苦笑，“對不起。因為太近了，所以才想着回來跟您一起。”

雲沫伸出手想抹去他臉上的苦笑，但沒有用，透明的手掌穿過了樸知旻的臉頰，帶起了一絲涼意。

雪越下越大了。

樸知旻想。

“我找來了您最愛吃的野果，現在的雪花太大了，求您快出來吧。”

“我害怕您生病。”

樸知旻繞着光明神神像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雲沫的身影。

如果不在這裡，那會在哪裡？

視線掃過了光明神神像的嘴邊。

那裡......有一塊熟悉的、棕色的布料。

樸知旻愣住了。

這是他們逃離光明城後，用采集來的野果和藥草換的第一件衣服。

當時沫沫非常的珍惜，她告訴他，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得來的東西，是真正屬于她的東西。

所以她經常性地會穿那一件衣服。

而現在它變成了破布，挂在了光明神像的嘴邊，甚至還帶着血液。

野果掉落在雪地上，沒有絲毫的破損，雪地太柔軟了，它保護了這些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