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涯氣喘籲籲地趕到,卻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刻。幾位師兄在山下攔住了他,一番耽擱,此刻他站在顧清面前,滿心都是愧疚與不安。
顧清神色冷若冰霜,目光如刀般掃過陸涯,沉聲道:“練兩個時辰。”陸涯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投入修煉。兩個時辰過去,他隻覺得雙腿發軟,雙臂沉重得仿佛灌了鉛,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拖着千斤巨石。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模糊時,終于聽到顧清那一聲“停”。
“你過來。”顧清的聲音低沉而冰冷,陸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跟前。顧清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陸涯,眼神中滿是審視與不滿,“資質不好,今日修煉也不專心,發生什麼事了嗎?”
陸涯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羞愧得頭都快低到地上了,聲音帶着幾分顫抖,悶聲道:“對不起顧仙尊……”
顧清冷哼一聲,“像你這樣的人,放在那門中一找就是一堆,實在不見得有多麼出衆,若修煉時還分心……”
陸涯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心中滿是羞愧與自責,忙不疊地說道:“仙尊說的是,我一定加緊訓練,不給仙尊丢臉。”
顧清沉默片刻,緩緩道:“這怕是有些難。”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着千斤的重量,壓得陸涯喘不過氣來。
陸涯更加羞愧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那些原本想說的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印在了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他的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嘴唇微微顫抖着,“我……”
“怎麼?”顧清微微皺眉,目光如炬,緊緊盯着陸涯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
“沒,沒什麼……”陸涯慌亂地低下頭,避開了顧清的目光,心中暗自疑惑,自己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來着?怎麼話到嘴邊就忘了呢?
顧清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冰冷,“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陸涯連忙道:"仙尊想問什麼,我一定如實告知。"
"你究竟是怎麼結識阿言的?她對别人的修煉一向并不關注,為何偏偏這麼關注你,還要我來帶你修煉?”
“這……”沒想到他是要問沈初言的事,陸涯遲疑了一下,摸了摸腦袋,臉上露出一絲局促的神情,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講起。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其實我就是在執法堂外幫了沈師姐一次,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之後沈師姐對我的修煉就挺關注的……她鼓勵我畫符咒,小秘境中完成靈石任務時,她也很笃定我能戰勝那隻蛛怪。”
聽到這些,顧清的眉頭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哦?”了一聲,他的目光在陸涯身上來回打量,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尋找着什麼破綻,“你繼續說。”
陸涯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與沈初言在執法堂外的相遇,以及在試煉中遇到蛛怪的驚險經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一邊講一邊偷偷觀察着顧清的表情,隻見顧清靜靜地聽着,神色平靜,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在陸涯終于描述完之後,顧清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總結道:“所以在你覺得,她幫你修煉就是因為想感謝你那日在執法堂外幫助她下山?可依你所說,那天幫忙把她擡下山的弟子并非隻有你一人,為何卻獨獨隻關心你的修煉呢?”
“這,”陸涯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那大概因為我是那些個弟子中資質比較好的?”
顧清聽到這話,似乎是被他這不要臉的自信驚到了,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半晌之後才道:“好的,我知道了,你繼續修煉吧。”
“什麼?!”陸涯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委屈,“仙尊我才剛練完。”
顧清神色未變,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對呀,可你先前還說接下來你要好好修煉,不是嗎?”
陸涯很想為自己再争取一下,可是當他觸及顧清那冷冰冰的目光時,心中一寒,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了喉嚨裡,隻得乖乖點頭,拖着疲憊的身軀繼續加練去了。
顧清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不出衆的弟子,劍骨在識海内問道:“你相信他說的?這哪裡像你師妹會做的事,依我看這小子就是在胡說八道。”
“确實,”顧清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阿言也就是看了行俠仗義的話本子後的那段時間喜歡到處收人當小弟,除此之外,她并不是多麼古道熱腸之人。反而很多時候比較喜歡獨處,如他所說,僅為了感謝特意去幫一個沒有天賦的内門小弟子修煉……不像她會做的事。”
“對嘛!以你師妹的脾氣,要感謝誰,拎着一堆寶物去給對方還更可能一些。”劍骨頓了頓,奇怪道:“你既然知道,那還和他說這麼多?這小子說的,不明晃晃是臆想的嗎?”
顧清輕蹙了蹙眉,目光依舊緊緊盯着陸涯的背影,“可是阿言……也确實讓我教導他。而且他的描述中,有些也确實是阿言的行為方式。”
“這……”劍骨也犯了難,“你師妹那麼警惕的人,你還是直接問她吧。”
“不過,”劍骨賣了個關子,“都說酒後吐真言,你還是得買壇酒,讓她多喝點,問一問就能知道了。”
顧清冷淡地回道:“這是什麼話?阿言自然會告訴我的。”
劍骨:"……"
當晚,沈初言結束了一整天的修煉,正準備休憩,剛走到門口,便瞧見了那熟悉的身影——顧清。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仿佛将他與這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