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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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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芎……”

一位身材嬌小、衣着樸素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神情好似有些猶豫,緊張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說話也磕磕絆絆起來。

“直呼都陵名字,會不會不太好?”

阿芎擱下沾了墨的筆,整了幾下案上的紙,擡頭看向她。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甚至連五官都像是被抹平了一般,但阿芎并沒有在乎這件奇怪的事,語氣如常地開口。

“無妨。都陵不過大家尊稱,名字自起出來就是令他人喚得。”

“好……”她松開了皺巴巴的衣角,平複了幾下淩亂的呼吸,低聲試着開口道:“阿芎……阿芎,阿芎。”

“嗯。”

阿芎應聲後,起身從靠牆書櫃的最裡處拿出一本很厚的冊子。封皮黑藍色沒有寫過任何字,看起來非常普通,沒有一處特殊的。

而見過這本冊子的人都知道,在如此征伐年代,紙質是阿芎能給予的最好寄願。

阿芎拾起筆在墨硯上潤了幾下,翻到一頁空白的紙,開口問道:“名字。”

“……”

她聽後緩緩地落筆寫下兩個字,接着問道:“歲數。”

“……”

她又問:“故鄉。”

“……”

她記下對方說的地方後,擡起頭來看向那個面容模糊的人,問道:“可有夙願?”

搖頭。

“可欲立碑傳世?”

搖頭。

“可需留志?”

搖頭。

阿芎将半幹的筆擱下,待紙上的墨幹後,小心翼翼地合起冊子,起身把它重新放回書櫃的最内側珍藏。

她轉過身來瞧見那人還立在自己的書案前,上前輕輕地撫了她的肩膀一下,有些不解地開口。

“年紀尚小,為何也會來找我?”

那人低着頭,手指絞着衣角,似苦笑開口說道:“我雖生歲晚于都陵,而逢族禍,盡數斬于母水之畔。”

“族中孩童皆如我般橫于水中,妄圖留存性命。然殺身之刃豈是輕易便可躲過?無論死生,全補數刀。我僥幸藏于深泥中,身上壓着的族人……腹中刀刃來去自如。”

“次日于昏厥中醒來,清可映雲的母水渾濁不堪、肮髒污穢……”

不知為何,聽了這一小段自述的阿芎竟有些難受,不是心理上而是生理上的喘不過氣。她輕輕撫上自己的胸膛,一下一下地試圖緩解壓抑的狀态。

那人猛地擡頭,直勾勾地看着阿芎,模糊的面容有些扭曲,聲音變得尖細起來。

“都陵問我為何會來找你……這樣的問題我問過無數曾來找過你的人。”

“我們都不知道……但我們下意識都會覺得——與天命下的蝼蟻不同,都陵您真的能長壽啊!活到頭發花白、壽終正寝!”

那人蓦地逼至阿芎的面前,即使離得這麼近,她的樣子還是如混沌一片瞧不清。

胸膛裡的氣被一點點壓榨抽走,阿芎的狀态像是回到了死前的墓中,回到那個陰暗的、讓人呼吸不過來的窄小角落。她竭盡全力地擡頭試圖看清對方的模樣,恍惚間隻見到了如血般搖曳的火光。

那人瘋狂地擠在阿芎的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與她融為一體。面上似有血痕滑過,豔紅一片。

“所以你為何失約?為何不來?又為何棄我于沄水千裡之外!”

“沄水……”

阿芎猛地從噩夢中驚醒,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向一側滑落。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她虛弱地癱在床上連動一下手指都費勁。

床邊的油燈搖晃了一下,像是回到了雲中的夜晚。模糊的光影漸漸聚焦,阿芎看清了燈台的形制不是雲中之物,漫起的微微失落被按了下去。

沄水……到底是誰?

阿芎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撐着硬床闆坐了起來。手邊那沓青白色的紙已經在無意識下被抓的皺巴巴得,她看着迷穀紙陷入了思緒。

剛來到這裡就得知迷穀枝被紙人占着生靈的噩耗,不過巧的是——這裡是東吾,而陸鈎的空墓正好在東吾。

阿芎當年受到邀請四處替人修墓時,遇到很敬佩的人會撇下迷穀枝的側枝,下印使之變成青白色的迷穀紙,用雲中的墨随意寫上幾筆後放入墓中,可防墓主身軀被幽象侵擾。

不過她在修陸鈎空墓時,還未來得及蘸墨提筆寫字,青白色的迷穀紙就被極獸一口吞了。

彼時極獸擡着腦袋對她嗤了幾口氣,傲然地說道:“吾在,無人敢擾征北将軍!”

她本來就要先來一趟陸鈎墓取迷穀紙防身,沒想到蝶葉探到顔渚也在旁邊,那正巧順路。好在迷穀紙在極獸的肚子裡經千年未腐,依舊與自己有感應。

隻是當年下的印時間過久,解不了了,紙隻能是紙,恢複不了迷穀側枝的模樣了。

視線從迷穀紙上移開,轉向牆邊的書桌。一角的燈盞被點燃了,照映着桌前坐着的人。他的頭發不算長,柔軟地貼在耳後,手裡捏着一張寫滿字的紙,入神地瞧着。

其實阿芎剛來的時候對于短發還不怎麼适應,不過确實看着利落很多,尤其對于她這種奔波的人,很少會顧及長發。如今隻及肩的頭發不僅輕巧且容易盤起來。

這處單間房子是顔渚在城東外的資産,之前從未住過人,隻請過人定時清掃,還不算亂到不能住人。

屋内的陳設不及城中的房子繁多,連燈盞都是十幾年前的老物,需要将燈油倒入台中放進信撚子點燃。

床也隻有一張窄窄的單人硬木闆床,好在顔渚心事重重,少了推脫的環節。

顔渚剛剛聽到了阿芎做噩夢的聲音,隻是兩人實在算不上相熟便也無處關心。餘光裡瞧到她看了過來,顔渚将那張憑證放到桌子上,偏過頭來開口問道:“我媽許了你什麼?”

“錢還是東西?”

阿芎聽出來他說的是自己與顔母的交易,她沒有好奇顔渚是怎麼猜出來交易人的,而是很平靜地将交易内容如實相告。

她搖了一下頭,說道:“助你了結後,需借你用幾日。”

顔渚聽聞後怔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問道:“借我?”

“嗯。”阿芎伸手用細針挑了一下燈芯使之更明亮一些,繼而說道:“我需要知道紙人的來曆,勞你幾日。”

“紙人……”顔渚低頭喃喃了一句,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回道:“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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