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擦頭發的手一頓,随即笑着對羽遊說:“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飛進來嗎?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羽遊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怕。”
姜蕪臉上笑意更濃,“我是怕你吓到别人,畢竟這裡是人族的城鎮。”
羽遊面無表情地說:“這個無所謂,即便是看到了,他們也不能對我怎麼樣。”
“好吧。”姜蕪揚手将帕子扔在架子上,将頭發用戾氣烘幹,随手用白玉簪挽了個低髻,“他們三位在哪?我們要怎樣過去?”
羽遊擡手幻化出一條白巾遞給姜蕪,“三位大人所在的地方隐蔽,需要你将雙眼遮上,由我帶你去。”
姜蕪笑着擡手接過白巾,“三位都是造反的主,還怕見人不成?既然如此,不怕他們拿你羽族當過河拆橋的踏闆嗎?”
“你莫要在此挑撥離間。”羽遊眉心一攏,“三位大人并非不分青紅皂白的大妖,反倒是你,尋三位大人有何目的?”
姜蕪身上将白巾系在了雙目之上,“他們對我好奇,是因為我是不可知人,而我尋他們,自然是對未來之事感興趣。就像那夜你們登上雲舟,玃如沒有告訴你們要小心五行道宗的人嗎?也未告訴你,你弟弟的羽翼會因為五行道宗的人而折嗎?”說完,她便對着羽遊伸出了自己的手。
羽遊面色一寒,默不作聲地握住姜蕪的手,随即展開雙翼從窗口掠了出去。
羽族速度極快,可日行千裡,雙腳抓力十足,可擰碎獵物頭顱,因為身體特性的原因,加之有絨毛蔽體,早已經習慣高空的大風與嚴寒。
姜蕪不得已擡袖擋風,有些後悔沒有加件氅衣禦寒,不過又想起羽遊的速度,即便是氅衣也會被大風吹透,但她現下僅有的戾氣也不夠撐起一道禦寒結界。
“好姑娘,麻煩給我撐一道結界禦寒吧,否則我會被吹至失溫的。”
羽遊垂眸看了姜蕪一眼,以二人雙手渡了一些妖力,替她撐起了一道護體結界,“飛行已經很久了,為何開始自己不撐?”
姜蕪冷得嘴唇有些發紫,依舊笑着說:“本以為能夠忍受幾分的,現下法術比不得之前了。”
羽遊想起姜蕪為救治羽言耗費的法術,心中有愧,又将結界加固得更牢。
羽遊落地并州府,淩空收起雙翼,将一套紗裙圍在了下半身遮起自己的雙腿,随後拉着姜蕪往内走去。
“到了嗎?”
羽遊應了一聲,叮囑道:“先不要摘下白巾,我先帶你進去。”
“好。”
姜蕪跟着羽遊向前走着,試探着往前邁着步子,耳邊能聽到幾個人來來往往的步伐聲,步履沉重,應當隻是一些凡人。
臨近黃昏,四處飄散着淡淡的飯香味。
姜蕪突然想起自己在荊州府看不見的日子,想起每日新鮮的海貨以及加了青豌豆和玉米的米飯,明明沒過多久,卻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美麗讓人懷念,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未發生之前。
“羽遊姑娘,這便是那位大人所說的人嗎?”
姜蕪聽到聲音回過神,微微向來者偏頭,憑借氣息發覺此人應當也是個凡人。
羽遊應了一聲,“大人還在等她,不久留。”
“好好好,羽遊姑娘先忙正事。不過近些時日不太平啊,羽遊姑娘在外要小心啊,聽說荊州蕭魁三子為争奪城主之位打得頭破血流,這二公子蕭高瞻繼位後已經無力鎮壓鬼族人,南疆鬼族逃竄出了不少,聽說他們會附身,可怕得很啊。”
姜蕪開口問道:“荊州城主現下不應該是蕭無禍嗎?”
“您說的是三公子啊,三公子已經死了,聽聞他豢養木妖,東窗事發後,在百姓面前自戕,說得那叫一個情深義重,說他妻子膽子小,要一命換一命,待他死後莫要為難她。哎喲,那可是個木妖啊!人妖有别,為何要在一起呢?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蕭三公子的煉器天賦了。”
姜蕪神情不變,笑着道謝。
羽遊回頭看向姜蕪,神情有些詫異,“你認識荊州的那幾人?”
“不認識。”
姜蕪聽到那人腳步聲逐漸遠去,開口問道:“他們三人藏身于人族府邸?不是說要反嗎?連日來不斷騷擾長靈部落,你們到底要做何事?”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羽遊引着姜蕪進入一方小院,“到了,可以取下白巾了。”
姜蕪聞言擡手将覆在面上的白巾取了下來,黃昏之色穿進庭院之中,四處一片甯靜安詳,歸家的飛鳥成群結隊地滑過橘色的天空,發出一陣又一陣叫聲。
姜蕪眯着雙眸,适應了一番光線,情緒被四周的環境所感染,心中一片安逸。
“進去吧,玃如大人和狌狌大人在裡面等你。”
姜蕪看了羽遊一眼,“燭九陰不在嗎?”
羽遊蹙眉,“不要多問。”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小院。
姜蕪垂眸,神情無奈地一笑,腳下沒有任何遲疑地走上前,擡手敲了敲房門。
“玃如,我赢了。”狌狌笑嘻嘻地給姜蕪開了門,“快進來吧,請坐請坐。”
姜蕪雙眸一亮,看着身穿米色裙袍的狌狌前來開門,一雙如同貓兒一般的眼眸中布滿了亮晶晶的笑意,墨發用一根長木簪全部挽成發髻,動作歡快地請着她入内。
玃如一身蒼青色的長袍跟在狌狌身後,擡手施禮,“您來了,快請進。”
姜蕪揚了一下眉毛,随後面不改色地跨過門檻走了進去,“荊州的事情是你們故意讓人同我說的。”
玃如看了狌狌一眼,并請姜蕪入座,“沒錯,居然沒有瞞過您,隻是您的答複出乎人的意料,您居然不認識蕭氏兄弟三人。”
“認識,僅限于知曉這号人而已,但是并不熟悉,還有你們不必對我說敬語。”姜蕪伸手接過狌狌遞過來的茶杯,“該我對你們說敬語才是,畢竟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狌狌坐在了玃如的身側,“其實我們也有事求您。”
姜蕪挑眉,随即心中了然,“求我?總不能是滿足你們的好奇心之類的吧?”
玃如颔首,“您同我們看到的别人過往中一樣的聰慧,何事都瞞不過你。”
“畢竟你說我是不可知人。”姜蕪垂眸抿了口熱茶,“雖然我不知曉你們二位是否能看清我的過去與未來,但是我目前對于你們二人的能力存疑。都說狌狌知過往,玃如知未來,不如展示一下?”
狌狌眨了眨眼睛,神情迷惘地看着玃如,随即對姜蕪說:“您想知曉什麼呢?”
姜蕪勾起唇角看着二人,輕輕地開口,“這個是你們該考慮的,你們要如何證明呢?我人已經在這裡了,接下來便看你們的誠意了。”
玃如面色有些為難,“我的能力不比狌狌,所知曉的未來之事說出口會耗損壽命,但是為了證明我們的誠意,我願意把我看到的未來給您看。”說完,他從眉心取出六顆光球遞給了姜蕪。
“這是我所看到的有關于睢羲、寂滿、霧沅、商扶庭、沈确、宿淩薇的未來,為了防止我作假,所以我将這幾段記憶取出來給您。”
姜蕪垂眸看着那顆光球,眼神之中劃過一絲警惕,“我要如何知曉你這些有關于未來的記憶不會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