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芝心裡不滿更多了些,苗大娘硬是要留在她家,還說什麼日後會報答,自己倒也罷了,杜若一個小姑娘和他家那個半大小子碰上多有不便,可又不好開口讓她們離開。
“娘,柱子又偷吃咱家的臘肉!”杜若跑過來指着鑽進廚房偷吃的柱子,一臉不高興。
不等田桂芝說話,苗大娘就賠着笑道:“孩子嘴饞,好久沒吃肉了,吃了一點,等以後我賠給你們就是了。”
田桂芝本不想和她計較,可柱子随後說的話讓她氣惱。
“阿若妹妹你别惱,以後你給我做媳婦,我給你買好多肉吃。”柱子十四歲,正是狗也嫌的時候,笑嘻嘻看着杜若,“等日後我讓爹來提親,叫你嫁給我怎麼樣。”
“呸,哪個要嫁給你。”杜若怒罵,嫌惡得躲到母親身後。
苗大娘笑着拍拍柱子道:“小子不害臊,哪有這麼跟姑娘家說話的。不過桂芝啊,我覺得阿若和我們家柱子還挺般配的,你要是不反對,咱們幹脆就定下來怎麼樣?”
田桂芝壓着不悅道:“阿若還小呢,提這個做什麼。”
“娘,我才不要嫁給他。”杜若急了,跺着腳道,“我讨厭他,偷吃東西還沒禮貌!”
聽她這麼說苗大娘不高興了:“丫頭怎麼說話呢,吃幾塊肉又不是不賠你們,鄉裡鄉親的,說什麼偷不偷的。再說了,咱們柱子咋了,模樣俊身闆也好,還配不上你了。”
杜若嗤鼻,也就是她才會覺得這麼一個潑皮小子好,真當個寶了。
“既然阿若她不願意,這事就别提了。”田桂芝壓着性子,不願意撕破了臉。
柱子被駁了面子覺得難堪,哼哼一聲道:“小丫頭片子,你當我瞧得上你嗎?你爹殺了人,你哥不給大家夥看病,你們家都不是好人,我才不會娶你當老婆。”
他這話說來不過腦,聽得苗大娘都慌了,趕忙去捂他的嘴,可已經來不及了。
田桂芝臉色徹底黑下來,斥道:“你放屁!”
她速來性子柔和,幾乎沒人見過她生氣罵人,此時這一聲不止苗大娘和柱子,連杜若都吓着了。
“滾,你們給我滾出去!”田桂芝舉着笤帚追打兩人,狗仔也跑過來沖兩人吠叫,咬着柱子的褲腿不松口,一時間可謂是雞飛狗跳。
“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收留你們兩個,由着你們挖苦作踐,滾,給我滾!”
苗大娘起初還說好話,挨了幾下打也惱了,邊躲邊罵道:“事實還不讓人說了,就你們這樣的殺人犯之後,往後有沒有人上門提親都不好說,我家柱子願意娶她是她的造化,你還橫上了,咱們走着瞧!”
“滾!”田桂芝拿起闆凳就砸了過去,吓得苗大娘拽着柱子趕忙跑了。
田桂芝氣呼呼扔下笤帚,喘了會粗氣,忽然悲從中來,捂着臉哭起來。
“娘……”杜若小心過去扶住她胳膊,“娘你别哭,他們已經走了。”
狗仔也過來拿頭拱她的胳膊,嗚嗚叫喚。
田桂芝捂着臉,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失态,原本擔心杜衡心中不安,正憋着股氣,柱子又說那樣的話欺辱她閨女,将她心裡的傷疤狠狠撕開,前愁新怨一齊湧了上來,便再也壓制不住了。
想起杜仲一心行醫救人,卻落得蒙冤枉死的下場,杜衡為醫治疫病數日不回情況不明,還被那般辱罵,委屈憤懑不甘齊齊湧來,她哪還顧得上什麼以和為貴,要不是那兩人跑得快,她隻恨不得撕爛了他們的嘴。
杜若抱住母親也跟着哭,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母親這樣,心裡又急又怕,眼淚也止不住了。
“娘不哭了,娘沒事。”田桂芝抹了把臉,将東西歸置好,露出一個勉強的笑,“餓了吧,娘去做飯。”
她進屋生火做飯,像方才的事都沒發生一般,但心中苦楚鑽心入肺,無法言說,隻能讓自己忙碌一些,不去想就不會痛。
杜若一個勁抹淚,狗仔過來拿腦袋蹭她,杜若摸摸它的頭,抱住它抽噎:“我想大哥了,大哥什麼時候回來……”
四弟看着他們心中難過,又不知怎麼安慰,看向二姐。二姐冷着臉,沖他歪歪頭,兩人一道跑出了門。
他倆走後不久來了一個人,背着個大包袱往屋裡一放,田桂芝出來見來人是白前,忙請坐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