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芝看到這一幕寬下心來,姑娘一天天大了,雖說這裡沒有外人,到底該顧着些,不能再跟小時候一樣貪玩好耍了。
田桂芝在屋裡坐了一會兒,疑惑舒佑他爹娘怎麼老不着家,這裡沒人氣兒,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杜衡與舒佑相視一眼,道:“沒事,往後咱們多來走動,就有人氣兒了。”
舒佑看屋子修整的幹淨整潔,心裡也高興,二姐和老四也算有個家了,不用在林子裡餐風飲露的。
幾天後屋頂門窗就修好了,換上了新茅草後煥然一新,杜衡還把小屋周圍的雜草都鋤幹淨,田桂芝一看就坐不住了,從家裡拿了菜蔬豆子和南瓜來種上,吃食總不嫌多。
這時節山裡的野桑葚正紅,杜衡就帶了舒佑和杜若一塊兒去摘。新鮮的桑葚吃起來比桑葚幹更清甜美味,杜若早就想去摘了,背了小竹簍興沖沖跟在後頭。
這棵桑樹位置偏僻,在山溝裡獨自生長了不知多少年,杜衡小時候就和杜仲來采過,眼看着一年一年越長越大,桑葚也越結越多,時光的流逝無聲無息,卻在這一歲一枯榮中展現的淋漓盡緻。
杜衡托着杜若爬上樹,看她坐在粗壯的枝丫上将桑葚一顆顆摘了放進竹簍裡,不時往嘴裡也塞一顆,恍惚想起兒時的自己也是這樣,爬再高都不怕摔,因為知道父親會在下頭保護着。
經年已過,當時場景與此刻竟像是重合在了一起,他仿佛看到父親正站在樹蔭之下陰陽之間,含笑看着自己。
見杜衡發怔,舒佑過去推了推他胳膊,杜衡回神過來,對舒佑一笑,摘了一顆發黑的桑葚喂到他嘴裡。
樹雖大,爬上去兩個人也怕會出岔子,舒佑就沒上去,在下頭拿樹杈将低一些的樹枝勾下來,将桑葚摘了放進竹簍。竹簍下面墊了一層厚葉子,不會把新鮮桑葚給壓壞了。
野桑葚雖小,大多都隻有指甲般大,但勝在結得多,他們三人摘了滿滿三竹簍,樹頂上的還沒摘到呢,除了桑葚杜衡還采了不少的桑葉桑枝回去。
桑樹可謂一身皆寶,桑葉、桑枝、桑白皮都是很好的藥材。留了一些桑葚給杜若和四弟解饞,其他的杜衡都洗淨曬幹,可入藥也能保存久一些,平時也能拿來泡水喝,田桂芝還拿桑葚煮了粥,吃着清香甘甜,回味無窮。
桑葉和桑枝的炮制也很簡單,曬幹後切片保存即可,幹桑葉還能用來做桑葉茶,夏時天熱,喝一杯桑葉茶疏風散熱清肺潤燥,是老百姓們常喝的茶。
這日一早周媒婆忽然來了,笑吟吟的一臉喜色,和田桂芝說了幾句話就拉着杜若一個勁兒誇,吓得杜若直想跑。
“她桂芝啊,喜事兒到啦!”周媒婆笑道,“這一下子有兩戶人家都托我來給阿若說媒呢,我就說嘛,咱們阿若這般樣貌,又勤快懂事,一準兒招人喜歡。”
杜衡聽得都愣了,誇他妹子模樣好也就罷了,說她勤快懂事?這不睜着眼說瞎話嗎?
田桂芝的笑容也有些勉強,讓杜若去泡桑葉茶來,拉周媒婆坐下:“這是怎麼說的?哪家來說媒?”
“你們村的張福旺,還有鄭郎中家。”周媒婆笑呵呵道,“張福旺先不說了,他家小子跟木頭似的,配不上咱們阿若,你看看鄭郎中,這要是和他家結了親,可不是天造地設的好姻緣麼。”
聽說鄭郎中又請周媒婆來說媒,杜衡委實有些意外,先前他就有意将小女兒嫁給自己,哪想那次不成,這會又為他兒子來向杜若說媒了,這真是誠心實意想和他家結親啊。
鄭郎中有兩子兩女,大兒子已有妻兒,小兒子鄭元舟年方十五,那時去鄭郎中家見他正在搗藥,手法利落模樣也周正,若是沒有薛覃,杜若與他倒也相配。
若是旁人田桂芝也便回絕了,可鄭郎中家的,她就猶豫起來。同為郎中治病救人,與他家結親自然再合适不過了,周媒婆又把鄭元舟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她看看杜衡,拿不定主意。
此時杜若端了茶水出來,不動聲色踩了杜衡一腳,給了他一個眼神。杜衡哪裡不知她的意思,道:“我家阿若還小,這事兒不急,等明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