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掃了一眼他手裡的粽子,鐵公雞竟然舍得拔毛,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田桂芝起身道:“大哥來了,坐吧。”
雖然不和,到底保持着表面的和氣,田順才坐下來,将粽子一擱,從桌上拿了個粽子就剝開來吃,見竟然是肉的,高興的合不攏嘴,幾口就吃完了,又拿一個剝開,這回是大棗的,他吃着沒趣兒,吃完了挑挑揀揀又拿了一個。
杜若瞧得着急,肉粽他們自己都舍不得吃,别一會兒都讓他吃完了,過去快速将粽子一收:“我去倒茶來。”
杜衡暗暗發笑,這丫頭也是越來越精了。
“你來做什麼?”杜衡道,“總不會專程來送粽子吧。”
田順才吃粽子差點噎住,正好杜若倒了茶來,他拿起來一口喝盡,抹了抹嘴道:“這不過節嗎,來看看你們。”
杜衡冷哼:“咱們可沒有這樣的交情,有什麼事快說。”
好端端過端午吃粽子,來這麼個礙眼的,杜衡一點兒都不想和他浪費時間。
田順才面子有些挂不住,又不好發作,賠了笑臉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你青弟也該說親了,這陣子相看了幾家,青兒他眼光高,好不容易才定下來,就是那邊獅子大開口,要十五兩的聘禮,你說說,這不訛人麼,咱家哪有那麼多錢……”
邊說邊看杜衡臉色越來越黑,他咽口唾沫,轉而對田桂芝道:“誰不知道咱們阿衡有本事,醫術好又能幹,前兒就借了劉家小子十兩銀子呢。你看,咱們可是親戚,打斷骨頭都連着筋,這次青兒娶媳婦,也是咱們老田家的大事,你看能不能借些來……”
不懂他說完杜衡便道:“沒錢,借不了。”
田順才扯扯嘴角笑道:“這話說的,我可聽說了,你去給文老爺醫病,他可是給了你五十兩銀子呢,哪能沒錢?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扯謊就沒意思了。”
杜衡冷笑:“原來是打聽好了才來的,文老爺給我多少那是我的事,怎麼,有錢就得借人?那官府銀庫裡還有錢呢,你怎麼不借去?”
田順才臉色白了又紅,忍下怒氣,對田桂芝道:“妹子,青兒好歹是你親侄子,你就真不管了?不過是問你們借的,又不是不還,何苦來的,說這話糟踐人。”
田桂芝知道杜衡的脾氣,說不借就不會借,隻得道:“咱家的錢都是阿衡賺的,借不借得由他,我做不了主。”
田順才翻了個白眼:“你是他老子娘,哪有做不了主的,你讓他借,他敢說個不字?”
見他又要胡攪蠻纏,田桂芝也不想繼續和他掰扯了,“我沒法子,跟我說也沒用。”
她不答應,杜衡就更别提了,田順才見此番目的落空,也不壓着了,氣道:“你如今真是本事大了,一點不把你親大哥放在眼裡。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的日子,你能嫁給杜仲?那時候看中杜仲的姑娘哥兒多了去了,要不是我有些手段,你下輩子你都别想。”
杜衡聽得惱怒正要開口,田桂芝已站起來罵道:“我求着你了嗎?你到現在還拿出來說,你這是紮我的心窩子!要是能重來一次,我就是一頭碰死了也不會嫁給他!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是你害了他,就是你害死了他!”
她氣極了,抓着田順才脖子就掐,把田順才吓得趕忙掙脫,這婆娘真是瘋了。
“拿着你的東西滾,别逼我揍你。”
杜仲是田桂芝的底線,也是杜衡的軟肋,田順才三番兩次拿這事來說,逼得田桂芝都忍耐不住,徹底撕破了臉。
往常受了委屈,她都是自個兒悶着難過流淚,内耗于心,近來倒是外放許多,把郁結發洩出來,心氣兒都順了許多,看到她這樣,杜衡也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