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華第一次見姐姐表情如此凝重,乖乖跟在柳舜華身後,一起到了大表哥房内候着。
等了片刻,三人走了進來。
陳瑩挨着柳舜華坐了下來,表哥兩人則站在一旁。
許久,柳舜華才緩緩開口,“方才,二表哥也同你們說了吧,是關于表姐的事。”
大表哥擰眉道:“是不是鄭充他為難姐姐?”
陳瑩見話已經說開,也不再藏着掖着,低聲道:“前些日子,我們去了刺史府,姐姐她……她被鄭充給打了。”
大表哥攥緊拳頭,怒道:“鄭家欺人太甚,這個殺千刀的鄭充,我現在就去宰了他。”
二表哥皺眉,“既如此,不如禀明外祖與父親,一同去刺史府說理去。”
柳舜華攔住他們,“你們先别急,聽我說,事情沒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表姐她,被刺史府給軟禁起來了。”
“軟禁?”
衆人面面相觑,明顯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柳舜華緩緩将她打探到的消息,包括表姐的處境悉數告知。
屋内靜得可怕。
許久,陳瑩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誤會了姐姐,她以為,姐姐嫁了高門便看不起他們。
卻不知,姐姐刻意疏遠,隻是為了不連累他們。
姐姐在刺史府受苦受難,她卻還在怪她。
那日,還說了那樣重的話。
姐姐當時,一定難過極了。
大表哥強自鎮定,“他們為何要軟禁姐姐?”
柳舜華道:“我也不知,隻是他們戒備如此森嚴,定然是大事。”
二表哥低頭想了許久,擡頭問:“此事,要不要告訴父親?”
“外祖年紀大了,又病着,此事絕不能讓他知曉。至于父親……”大表哥頓了一下,沉聲道:“還是不要讓他操心了。”
說完,大表哥長歎一口氣,挺直了身子,“我是家中長子,出了這種事,我若不撐起陳家的門面,如何對得起祖宗。明日我就去上刺史府,便是死,也要把姐姐給帶出來。”
二表哥站了出來,“大哥,你說這話将我置于何地,我也是陳家的男人。若是眼睜睜看着姐姐受苦,讓你一個人出頭,我還算什麼男人?”
陳瑩擦幹眼淚,“我雖是女子,也是咱們陳家人,一家人就要同患難,共進退,我也去。”
柳棠華一聽,當即附和道:“我也要去,我們一起接大姐姐回家。”
柳舜華鼻頭酸楚,“好,咱們一起,隻是不是明日。”
陳瑩急得直跺腳,“為何?多一日姐姐便多受一日苦。”
柳舜華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着急,可若要救出表姐,還需從長計議。”
大表哥讓自己冷靜下來,沉思道:“舜華說得有理,若刺史府真有大動靜,咱們即便是去,也帶不回姐姐,需想個周全的法子才行。”
二表哥頹然坐在床上,“除了硬闖,還能有什麼法子?”
柳舜華上前道:“三日後,鄭刺史的壽辰,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大表哥猛地一拍頭,“是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到時候人多眼雜,咱們正好可以趁亂救出姐姐。”
二表哥歎道:“往年他們老太爺在時,還不忘送請柬過來,今年卻是連送都不送了,樣子都懶得做。沒有請柬,咱們如何進得去?”
柳舜華卻道:“這是好事,外祖與舅舅不用去,也免得日後有嫌疑。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如何在壽宴當日混進刺史府,這的确是個大問題。”
衆人沉默片刻,陳瑩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一個朋友,她可以帶我們進去。”
二表哥看着她,問:“你說的是誰,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厲害的朋友?”
陳瑩咳了一聲,低聲道:“醉月居的古贊麗。”
大表哥愣了一下,惱道:“你和她是朋友,看來平日裡沒少去那種地方。我說怎麼每到夜市的時候就找不到你人,原來是跑到酒肆去胡混。”
陳瑩有些心虛,嘟囔着,“大哥,現在不是罵我的時候,等救出了姐姐,我随你罵。”
柳舜華秀眉一揚,“古贊麗,是上次你說的那個舞姬嗎?”
上次醉月居内,陳瑩與鄭充起了沖突,她忙着應付鄭充,并未瞧見古贊麗。
陳瑩點頭:“對,古贊麗是整個涼州城最好的舞姬,刺史府每年節慶都會邀她去。”
二表哥道:“難不成你想我們都扮成舞姬,跟着她混進去?”
陳瑩瞥了他一眼,“我可以自己進去救姐姐,你們在外面接應就好。”
大表哥看着兩人吵鬧,歎了口氣,對着一直低頭沉思的柳舜華道:“舜華,刺史府你去過,可有什麼主意?”
柳舜華擡眸,望向院中的棗樹,“我好像,已經想到辦法了。”
接下來的兩日,陳瑩每日都帶着柳棠華前去醉月居,兩個表哥從外面扛了許多木頭回來,柳舜華拿着畫好的圖紙,對着它們一通切割拼接。
外祖同舅舅看他們忙裡忙外,都是一頭霧水。
大表哥謊稱此前姐姐留下的櫃子太舊,要為柳舜華打造一個新櫃子。
緊趕慢趕,櫃子終于在壽宴之前完工。
衆人看着櫃子,長舒一口氣,隻等着明日壽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