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佑腿腳還未痊愈,在家裡悶得久了,趁秋日宴這個機會,幹脆休息幾日,也去湊個熱鬧。
蘇晚辭去酒樓時碰見李常佑,喬娘子也在一旁,兩人出雙入對,俨然是一對璧人。
還未等蘇晚辭說什麼,李常佑心虛道:“秋日宴這幾日,請了喬娘子來幫忙。”
蘇晚辭笑眯眯問道:“常佑哥哥身體都好了吧?”
喬娘子面色一紅,撩了下頭發,柔柔地說道:“常佑哥,你們先聊,我去後廚看看。”
李常佑讪然,似是想說什麼,碰巧有客人進來,便閉了嘴,揚了下手臂道:“樓上雅間還空着,晚辭樓上坐吧,你吃早飯了嗎?”
“來時路上喝了碗豆漿。”
“那怎麼能行,我讓後廚給你下碗面,你先去坐。”
蘇晚辭泰然道:“那我要吃鮑魚牛肉面,鮑魚要兩個,雞蛋也要兩個,牛肉一大勺,蔥花别忘了。”
“啊......哦......”李常佑撓撓脖子,“你稍等。”
蘇晚辭腳步雀躍往樓上去。
稍待片刻後,李常佑端着牛肉面進來,赧然道:“今天店裡沒有鮑魚,我給你多打了一勺牛肉,你将就吃。”
“牛肉我也喜歡。”蘇晚辭把面碗拉到自己面前,卷起一縷面送進嘴裡。
李常佑見他吃得歡快,微微露出幾分笑容,拉開椅子坐下,尴尬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我氣。”
蘇晚辭咕噜噜喝了幾口面湯,舔了下嘴唇,笑道:“你瞧你,連我高興還是生氣都分不清,卻偏要與我成親,強扭的瓜不甜,你總是不明白。”
李常佑喉頭滾了滾,支起身,揭開桌上的小木罐子,舀了一勺辣椒油,“來,加點辣試試。”
蘇晚辭端着面碗往邊上一挪,避開他的勺子,辣椒油盡數滴在桌面上。
李常佑面色如常,用一塊帕子将辣椒油擦了,自言自語道:“還是不加辣椒油好吃。”
蘇晚辭挪去旁邊一張座位,繼續埋頭吃面。
李常佑兩手交握成拳,搭在桌面上,垂首看着自己緊繃的雙手,苦澀道:“我從前覺得你憨傻天真,像一塊未雕琢的璞玉,那時候在書院我便想,待有一日功成名就,我要照顧你。”
蘇晚辭撩起眼簾看向他。
李常佑與他對視,坦言道:“未雕琢的璞玉就是石頭,頑固不化,冷心冷肺,你瞧着好脾氣,與誰都不大聲,可心腸比誰都硬,誰都焐不熱你。喬娘子的事情是我大意,可即便沒有喬娘子,你仍是不會喜歡我。”李常佑喉嚨發燙,聲音倏而沙啞,“我究竟哪一點不如蕭文欽!”
李常佑無比想要知道答案,可即便是蘇晚辭本人,也不知答案為何。
“這世上有無數人,文欽隻有一個,我豈能逐一拿來比較。”蘇晚辭道,“常佑,你我好聚好散,往後還是朋友。”
李常佑低頭嗤嗤發笑:“好聚好散?我偏不要如你的意,有本事你讓蘇姜海來退親,我去衙門告他,他挨上三十個闆子,此事便作罷,否則你就等着當我李常佑的人!”
蘇晚辭睨他一眼,掏出一塊碎銀子拍在桌子上,“摳摳搜搜的,店裡連鮑魚都沒有,還參加什麼秋日宴,不用找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李常佑一瘸一拐追了出去,于樓梯口站定,眼神森冷望向他離去的背影。
*
蘇晚辭離開常慶酒樓後,在街上溜達,朝着衙門方向踱步而去。
秋日宴賽事分兩輪,第一輪以顔色為主題,由百姓票選出五家酒樓進決賽。
第二輪現場公布題面,由商會成員投票選出前三名。
這幾日城中有集市,屆時會發放秋日宴比賽的入場牌,既能免費吃喝,又能參與投票,百姓們躍躍欲試,城中這幾日極是熱鬧。
蘇晚辭自然也要去湊熱鬧,約了譚真一道,去排隊領入場牌。
這入場牌還得抽簽,抽中了便能領取一塊小木牌,攏共隻有一百個名額,發完即止。
譚真要當差,蘇晚辭率先排進了隊伍裡,小木牌都在牆上挂着,掌心大的牌子,上頭刻了數字,用朱筆描紅,中簽後當場就領牌子,誰也造不得假。
隊伍長得看不見尾,蘇晚辭站得腳酸肚子餓,譚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用肩膀撞向蘇晚辭,輕咳一聲,往他掌心塞了個東西。
蘇晚辭一個激靈,連忙收攏掌心,似是張紙條。
譚真極快走開,走遠了才朝他擠眉弄眼。
蘇晚辭扯了扯袖子,将紙條攏于掌心,小心翼翼展開,紙面上,蠅頭小楷寫着“叁拾”,他遙遙望向挂着木牌的牆面,第三十号入場牌還在牆上挂着。
蘇晚辭蓦地緊張起來,手心不自覺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