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緊張得沒邊,前頭有人大喝一聲:“作弊!”兩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捕快,架着一個作弊的大叔往回走,周圍噓聲一片。
蘇晚辭默默将小紙條藏起來,輪到他時,他将手探入木箱,顫巍巍抽出指節大的卷紙,發簽的嬸娘笑吟吟展開,上頭寫了個“空”字。
蘇晚辭結結巴巴道:“我再去排一輪。”
他逃也似的離開隊伍,一頭栽進譚真所在的小巷,剛走進兩步就被譚真敲了腦袋。
譚真罵道:“你這個蠢蛋!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你直接把紙條遞給徐娘子,這麼簡單都不會!”
蘇晚辭氣吼吼道:“你自己不去!”
譚真語塞,搓了一下手道:“我好歹是個捕快,豈能知法犯法。”
蘇晚辭:“咱們去借一塊入場牌,再锉一塊假的不行嗎?你肯定認識造假的師傅。”
譚真略一思索:“也是個辦法。”
蘇晚辭:“那咱們走吧。”
譚真:“可咱們上哪兒去借入場牌。”
蘇晚辭:“牆上不是有嗎?”
譚真氣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問商會借一塊?還是現在沖過去,直接搶一塊走?”
蘇晚辭睜大了眼睛,一派無辜地問道:“你不是會武功嗎?難道不能隔空取物嗎?”
譚真捏住蘇晚辭的臉:“......有時候你也得多讀點書,長長見識。”
兩人正在鬥嘴,逼仄的小巷子裡光線昏暗,人影由遠及近,颀長的身形遮住了罅縫裡的陽光,令窄巷更加幽暗。
譚真隻感覺手腕一沉,一股遒勁的力道震麻了他的胳膊,他還未看清來人,手臂酥麻垂了下去。
蘇晚辭揉着酸痛的臉,扭頭看向來人,“文欽,你怎麼來了?”
譚真甩了一下酸痛的胳膊,笑道:“身手不錯啊。”
蕭文欽笑道:“過獎,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蘇晚辭與譚真面面相觑,皆是不吭聲,總不見得告訴蕭文欽,他倆正商量着要去偷雞摸狗。
“碰巧遇上,聊兩句罷了,我還要當值,先回去了,你們玩兒。”譚真說罷灰溜溜就走了。
蘇晚辭怒瞪他一眼,轉頭又看蕭文欽,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他的衣裳,還是那件黑色竹葉紋束腰錦袍。
“文欽,天氣涼了,你穿這件衣裳不冷嗎?”
蕭文欽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把手遞出去,“你摸摸手涼不涼?”
蘇晚辭摸了一下他的手指,倒是不涼。
蕭文欽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身體向前一步,将人堵進巷子更深處,低聲問道:“方才譚真為何摸你臉?”
陰暗的角落裡,蘇晚辭擡起眼簾,瞳孔裡泛着深沉的光。
蕭文欽情緒陡然消沉,直視着蘇晚辭的眼眸,腦袋低垂,幾乎碰到了他的鼻尖,喑啞問道:“這些年,李常佑他......他有沒有......”
“你問什麼呢?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蘇晚辭抿唇,少頃道,“左右也與你無關,你在皇城前程似錦,管我做什麼呢。”
“前些年皇城事變,南海州戰事吃緊,我、我回不來,我讓人給你捎信......”蕭文欽氣息紊亂,“我讓你等我,我走時就答應你,一定會回來。”
“你寫的信文绉绉的,我一點也不愛看,聽着就是客套話。”蘇晚辭咽喉發澀,聲音裡帶着幾許哽咽,“我下月就要成親了,往後咱們少見面。”
蘇晚辭轉身要走,蕭文欽一掌打在牆上,抵住他的去路,俊美無俦的臉陡然陰沉下來,牙關咬得颚骨發疼,起伏的胸膛難以平緩,嗓音更是嘶啞,“紅鈴果怎麼辦?”
蘇晚辭闆着臉道:“腿長在我身上,我自己就可以去。”他直接一彎腰,從蕭文欽手臂底下鑽出去,“我要去排隊抽簽了,你往後見了我,不要與我說話。”
蕭文欽單手捂住臉,陰恻恻的笑聲從指縫間溢出。
“典墨。”蕭文欽眼神一冷,厲聲道,“殺了李常佑。”
典墨自陰影中現身,躊躇道:“這......若是蘇公子知道,不知道該多傷心。”
蕭文欽喉頭哽動,自嘲發笑,最終吸了口氣,苦澀道:“是啊,他不知道該多傷心。”
“我與他不過三年相守,李常佑與他卻是青梅竹馬。”蕭文欽捂住眼睛,從衣袖裡掏出一塊綴着流蘇的小金牌,遞給典墨,“拿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