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李常佑和喬娘子的情事傳得沸沸揚揚,蘇姜海聽了好幾場。
如今所有人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蘇老夫人就是要他們長房難堪,連帶撕破了蘇家的面子,她照樣是欣喜的,蘇鶴山要面子,卻也無可奈何。
李家擺明了要享齊人之福,可隻有李常佑知道,如今情愛都抛去了腦後,他無非是要争一口氣,他便是要蘇晚辭彎下膝蓋,向他低頭。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立場裡鑽牛角尖。
蘇姜海耳清目明,這輩子栽過不少跟鬥,經驗告訴他前方一準有天坑!
正撒丫子準備溜,陳桂花眼尖瞅見了他,扯開嗓子大吼一聲:“親家公~”
大嗓門震開了商會門口那片地,人群齊齊朝着蘇姜海看去,蘇姜海躲無可躲,隻好讪讪笑着往前走,回一聲:“未來親家。”
李常佑從椅子裡站起來,神态祥和,喚道:“伯父。”
蘇姜海心虛,不敢瞄他,颔首一笑,立刻把頭撇開。
他心中兒婿另有他選,待壽宴之後,這婚事他要親自去退,讓蘇晚辭瞧一瞧他是多麼慈祥的父親!
李戴客氣與他寒暄:“蘇老爺,這是來赴秋日宴?”
“沒抽上簽,剛巧經過罷了,李老爺今年準備了什麼珍馐佳肴?”蘇姜海朝煙氣騰騰的蒸籠望去,一瘦一胖兩個廚子正摸着下巴,面面相觑。
李戴正要與蘇姜海說道說道,卻聽吳大廚道:“這火怎麼點不起來?”
費大廚岔開腿,吃力地往下蹲,用一根木棍撥弄着底下的柴火,“這竈台和柴都是濕的,哪個小兔崽子,這麼不講究?”
按需臨時搭建的竈台,二十戶商鋪,一家一竈,未有多餘。
“别麻煩了,悶着蓋子别打開,一時半會兒涼不了。”李戴道。
事不關己半句多,東家說的不會錯,費、吳大廚齊點頭,道:“得嘞!”
裡頭來傳話,讓各家按次序傳菜進去,名單報了一串,最後才是常慶酒樓。
陳桂花當下就不樂意了,拉着傳話的掰扯了一番。
李常佑拉住她,勸道:“二十道菜,每道各嘗一口,菜齊後随意動筷,咱們雖是最後一個上菜,可菜齊之後,前面那些菜,卻都涼了,如此于我們未必是壞事。”
陳桂花聞言也覺得有理,便耐心等着,正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見蘇姜海在旁站着,腦袋一個激靈,想起假王妃的流言,繃緊了心神,擠到蘇姜海面前,打趣問道:“蘇老爺,忙完了秋日宴,就要備喜宴了,到時候好酒好菜都備上,我們準備擺十桌,不知道你皇城裡的親戚來幾人,需不需要單獨開幾桌?”
蘇姜海面色一緊,眼神向四處看,慌亂又鎮定,含糊其辭地道:“請柬已經送去,許是會來幾個人。”
陳桂花追問:“來幾個人是幾個人?裕親王大駕來不來?”
蘇姜海結結巴巴道:“裕、裕親王貴人事忙,他的事情我、我哪裡知道。”他半個身子轉過去,張頭望腦,自言自語道,“晚辭上哪兒去了,怎麼還不見人。”
陳桂花見他心虛至此,心中越發狐疑。
秋日宴陸續傳菜進去,李戴見時機差不多,便讓兩位大廚起鍋,蓋子一揭開,濃濃的水霧撲面而來,霧散之後,吳大廚用鍋鏟将焖飯翻攪均勻,然後分成十一份,盛進盤子裡。
酥桂坊的七彩漸變蓮花酥已經送進去,下一個就是常慶酒樓。
十一隻鯉魚戲水撇口盤一字排開,煙氣袅袅的焖飯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常慶酒樓蓄勢待發。
院内卻久久沒有動靜。
焖飯肉眼可見冷卻了下來,熱氣消弭,秋日裡的冷風格外蕭瑟,一陣陣刮來。
衆人心焦肉焚,屋子裡有人來傳話——常慶酒樓進菜!
蘇姜海抱了抱拳:“不耽誤各位,我先走一步。”
恰此時,有侍從奉命來請,“蘇大老爺,蘇少爺請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