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的黑夜裡,INF集團的會議室沉浸在一片沉悶之中。
韓煜琛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進掌心,掌心被掐出一道道紅印,他卻像不知一般,面色沉着地坐在那裡。
而他所坐會議桌的對面,韓玉陽,家族中的權威,正用他那雙蒼老的手指,将韓煜琛準備的公司彙報折成一艘紙船。
紙張在他蒼老的指尖發出一聲聲脆響。
"煜琛啊,聽說你最近又失眠了?"韓玉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藏着無盡的嘲諷和不滿。
他用紙船的尖頭蘸着茶漬,随意地指向财務報表上的虧損數字,仿佛那是韓煜琛罪行的鐵證。
“年輕人啊,總想着創新改革,卻把老祖宗的東西都糟蹋了。”韓玉陽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像是說給韓煜琛聽,其實是說給其他董事,“你以為這些數字隻是數字?不,它們是你失敗的證明,是你無能的烙印!”
其他董事們對韓煜琛早有不滿,卻礙于面子不好說。如今韓玉陽第一個跳出來說,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
董事們的悶笑聲在會議室裡回蕩,像是一群饑餓的秃鹫在等待着腐肉的降臨。
“看看這幾年的退貨率!”韓玉陽突然拔高了音量,蒼老的嗓音在會議室盤旋,“下個季度要是還是這個樣子,就算有你爺爺保着,你這個總裁我看也當不了多久!”
——
會議在韓煜琛的隐忍中結束。
辦公室裡巨大的落地窗外,亮起點點燈火,從巨高的樓層俯瞰,仿佛一切盡收眼底,盡在掌握。是韓煜琛喜歡的感覺。
“從你上位以來,公司采購成本虛增那麼多,還有那些質檢報告?你為什麼不拿出來給大家看看?”陸遠為韓煜琛打抱不平道,仿佛要為韓煜琛讨回一個公道。
韓玉陽那個老東西,竟然把這幾年的退貨率都歸咎到你身上,真是莫名其妙,屎盆子亂扣!
“沒證據。就算有質檢報告,但韓玉陽一貫會推卸責任。”韓煜琛心中又何嘗不氣,隻是現在掌握的證據太少。韓玉陽在家裡的地位,僅此于爺爺,不能輕易撼動。
而且,韓煜琛之前查的時候,發現韓玉陽私自将公司12億元流動資金投入其子開發的文旅地産項目。但奇怪的是,之後這個項目雖然因為政策調控爛尾,但是公司的現金流竟然沒有斷裂,虧的資金被填上了。
韓煜琛到現在還不知道韓玉陽這12億元當初是怎麼填上的。
12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韓煜琛想着,目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凝視着外面燈火闌珊的城市,但眼神卻并沒有真正聚焦在任何一點上。
隻要查明他那12億的來源,或許就能找到一切的突破口……
就這樣想着,突然手機傳來一陣突兀的來電鈴聲。
是他專門設置的特别關心。
韓煜琛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今天為程桴設置的保镖:“韓總,程小姐這邊情況有點不對勁。”
——
程桴再次睜眼,是一片刺眼的燈光。
她努力适應着看向周圍,是一大片映入眼前的白色。
“啊—”韓煜琛的聲音,比他的身影更先一步鑽進程桴的耳畔。
緊接着,是一片蘋果赫然出現在眼前,離程桴的唇瓣僅有幾毫米之遙。
程桴低眸看了看被刀叉插住的那片蘋果,又擡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韓煜琛的側顔。
她想自己用手拿蘋果,手背上的針頭卻因為她突然的動作,發生偏移,帶來陣陣刺痛。
程桴隻能作罷,良久,她才憋出一句:“你怎麼在這裡?”
韓煜琛手上的蘋果又往程桴的唇瓣上怼了怼,道:“你現在最應該問的是:我怎麼在這裡?”
如韓煜琛所願,程桴乖巧地問了一嘴:“我怎麼在這裡?”
怎麼一睜眼就在醫院了?她明明記得她在咖啡館裡待着的。
韓煜琛倒是被程桴突如其來的乖巧弄得猝不及防,嘴角沒忍住勾起一抹弧度。
“咖啡館衛生間的通風管道裡,有人裝了神經性氣霧劑。”韓煜琛又靠近了程桴一點,仿佛在安撫某種受驚的小動物,“你在衛生間暈過去了。我把你帶來的醫院。”
“哦。”
程桴這才了然,想要繼續開口,卻被韓煜琛打斷了。
“程桴,”他忽然附身,認真地問道“為什麼我每次見你,你不是被追就是暈倒?你的仇家有那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