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核心地的一路上,厲無渡和百裡忍冬二人也沒閑着。
他們時刻注意着下方途經的衆多妖獸領地,一旦發現實力合适的對象,厲無渡就會讓蛟龍暫停趕路,然後她或百裡忍冬就會跳下去,挑戰那頭被看上的妖獸。
而作為被挑戰的對象,在塔内困了成百上千年不等的妖獸們自然沒什麼好脾氣。在面對從天而降的敵人時,它們一開始都暴怒不已,但最後無一不因這兩個人類的難纏程度而焦頭爛額,像妖豹那樣不堪其擾心生退意的不在少數。
不過也有幾頭過于暴虐兇殘的犟種兇獸被斬于劍下,成了百裡忍冬和厲無渡的祭劍品。
——“砰。”
屍體倒地的聲音響起,剛剛死于劍下的正是一隻這樣的妖獸。
百裡忍冬收劍回鞘,消耗不小的狀态令他此時面色微微發白——少年故技重施,靠着妖獸領地邊緣的禁制結界來回拉扯,終于硬生生地耗死了這家夥。
厲無渡和蛟龍從天上落下來,蛟龍在厲無渡的指揮下原地盤成一個大圈,将百裡忍冬圈在其中,厲無渡自己則背靠着蛟龍外側的鱗甲随意坐着,一人一蛟就這麼為少年護起法來,好讓他能夠心無旁笃地盡快回複靈力。
蛟龍盤踞在原地,一反常态安靜得出奇,卻并不是在假寐躲懶,反而始終擡着頭,定定望向這片妖獸領地之後的某個方向,從那張被鱗片覆蓋的蛟臉上居然能看出堪稱警惕的凝重之色。
厲無渡順着蛟龍的視線望去,敏銳地意識到什麼,問道:“是那邊?”
蛟龍沒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後,才低聲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應該離得很近了,但至今為止,我都沒有感應到一絲一毫屬于那位大妖的氣息……”
蛟龍的話令厲無渡有些驚訝,她不由得同樣凝神調動神識,向那個方向探去,然而沒一會兒她的眉頭就緩緩皺了起來。
——空的。
她高達靈丹九轉境界的神識順着那個方向一路向前,直至探入了某片區域,可下一刻卻仿佛落入了無底深淵,沒有波瀾,沒有回音,就像一滴墨落入大海,被徹底溶解,沒有任何痕迹和反饋。
見狀厲無渡不信邪地放出了全部神識,甚至将它們凝練到極緻,試圖探測出其中一鱗半角的情況,但那一片區域頑固無比,任她如何嘗試,都無法窺見其内分毫。就連最基本的地形輪廓也模糊得可怕,簡直像是整個被這片天地屏蔽在外,抽去了實質,僅剩下一個模糊而死寂的殼。
厲無渡睫羽微垂,眼中寒芒微閃。
“什麼也探不到,”她凝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那裡的确藏着什麼東西。”
蛟龍瞥了她一眼:“所以你們還要去嗎?或許會很危險。”
“你怕了?”厲無渡反問道。
蛟龍舔了舔獠牙,有些躁動不安地抽動了一下尾巴,最後還是豁出去了似地道:“怕?不,即便你們不去,我也會去闖一闖。”
“要知道,我在這鬼地方已經困了數不清多少年了。”
“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我還掙紮過,想撞開結界脫身,結果差點把自己活活撞死,也沒能撼動那該死的古怪禁制。再後來,我也不是沒想過借助你們人類修士的力量趁機離開這裡,但那些能走到這層的家夥也不中用,不是自己死了,就是被我吃了。”
說着它發出一聲低哼,帶着幾分嘲諷:“那些人既然死了,就說明都是廢材。在這裡,隻有能活下來的家夥才有價值,才有可能突破這一層,給我抓到離開的機會。”
聽到這裡,厲無渡挑起眉:“比如,我?”
蛟龍咧嘴,露出一個有些猙獰,同時帶着幾分狡詐的笑容:“沒錯,最起碼,你的确解開了設在寒潭周圍的禁制,這麼多年以來,你還是頭一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類。”
厲無渡嗤笑一聲,屈指敲了敲它堅硬的鱗甲:“本以為你是頭憨厚的蛟,沒想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蛟龍高傲地噴了她一口,被厲無渡用靈力擋住:“當年在外界,我可也是翻雲覆雨的一方大妖,若不是被那該死的天書之靈關進來,還能有你現在在我面前放肆的份?”
厲無渡看着它這副憶起當年不可一世的模樣,隻覺好笑。
她敷衍地嗯了兩聲,然後打趣道:“那麼大妖,你就不怕那裡頭關着個比你還大的妖,直接把你吃了?”
蛟龍又噴了一口氣,不過此時它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忌憚:“……那也要搏一把。”
“與其最後被憋屈地困死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我甯願冒險去賭一次,即便是不幸殒身,我也認了。”
說着,它揚起頭,豎瞳裡透出高傲之色,看起來倒真有幾分龍屬的氣度。
厲無渡輕笑一聲,淡淡道:“你這麼有氣節,我們也不能表現得像個孬種,不然豈不是被你這妖獸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