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玄忠誠度+5。】
【謝千玄忠誠度-10。】
【謝千玄忠誠度-5。】
【謝千玄忠誠度+8。】
……
系統接連不斷的播報聲響起,陸宵充耳不聞,隻轉身,俯視着明公侯。
明公侯多年從商,鑒貌辨色,八面玲珑,臉上的精明之氣掩都掩不住,許是今日被謝千玄激怒,一絲狠戾夾雜其中,卻又誠惶誠恐得對他低下了頭。
陸宵閉了閉眼,緩聲道:“明公侯,謝千玄有官身在身,是朕的人,卻因為你的家事,告假數天,朕想用人還得來你明公侯府請……”
他聲音冷徹。
“你們口口聲聲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那朕且問問,是你的家事大,還是朕的國事大?”
因着剛剛攔了一杖,陸宵手心火辣辣得疼,視線觸及到桌上的茶盞時,更覺煩悶,揚手便将它重掃于地。
嘩啦——
碎瓷四濺。
明公侯惶恐俯身,“陛下折煞老臣了,實在是親子頑劣,這才忍不住出手教訓,斷沒有不敬聖上之意。”
“好。”陸宵點點頭,微微笑道:“這樣最好。”
“明公侯。”他垂下眉眼,“朕的糧饷不是養閑人的,十日之後,讓謝千玄到承明宮複命。”
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得陸宵額角抽痛,他看了看趴在刑凳上的謝千玄,垂在身側的手指狠狠捏緊,轉身,出了祠堂。
祠堂之外,雙喜正焦急的來回踱步,看他出來,這才松了口氣,小跑過來道:“陛下,您沒事吧?”
陸宵搖搖頭,緩了口氣,吩咐道:“讓王太醫過來一趟。”
雙喜被陸宵止步在祠堂之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聞言還以為是自家陛下受了傷,趕忙把人裡裡外外關懷了一遍。
陸宵哭笑不得地止住他的動作,搖頭道:“朕沒事,去做就行了。”
雙喜這才道了聲“是”,匆匆跑出去安排人回宮傳旨。
明公侯誠惶誠恐地跟在他身後,陸宵既不想看他,又覺得依照謝千玄的性子,也不宜在他如此狼狽的時候與他獨處,幹脆把人揮退,自己一個人往出走。
眼前的景色與剛剛别無二緻,他卻沒了欣賞的心情,步子越走越快,行至府門前,才頓住。
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修長的身姿矜傲挺拔,一襲玄衣,發如墨玉,他似聽見響動,緩緩轉身。
烏黑的眼睛沉靜且動人,印着他的眉眼。
“陛下?”
陸宵點了點頭,與站在馬車前的楚雲硯四目相對。
大抵皇宮分别之後,楚雲硯便跟來了,身上的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隻在外面罩了一件白玉扣邊披風。
他看陸宵站在原地不動,幹脆自己緩步走過來,看着那雙澄明的眼,笃定道:“陛下心情不好。”
“對。”陸宵也沒隐瞞,他順着楚雲硯的力氣,兩人走下台階,站在整裝待發的馬車前。
寒風凜冽,卻意外地吹散了陸宵額角沉悶的鈍痛,他揮退了馬車,自顧自地在街中走着。
楚雲硯則跟在他的身側,随行的暗衛散在各個角落。
陸宵緩緩張開掌心。
一段時間過去,鮮豔的紅痕不僅沒有消退的迹象,反而鼓起一個棱子,略微腫了起來。
楚雲硯神色驚訝,他沒跟進去,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見明顯的傷口,沉沉叫了聲“陛下”。
陸宵冷哼了一聲道:“我父皇都沒打過我。”
雖然今天有一半的緣由是他沖動之下用手攔了木杖,但他還是把這筆賬記到了明公侯的頭上。
楚雲硯看見那道紅棱,點頭同意道,“陛下幼年時乖巧可愛,先皇當然不忍責打。”
陸宵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扶額道:“這話你怎麼還記得。”
這話不是别人說的,正是陸宵自己告訴楚雲硯的。
父皇駕崩時,他不過十三四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更别說,父皇對他極其寵溺,他像是被嬌養的花朵,隻不過世事巨變,眨眼之間,最愛摟着他,給他讀書聽的父皇就纏綿病榻,藥石罔靈。
他隻能含着眼淚,匆匆從父皇的庇佑中醒來,身披龍袍,肩負社稷。
可雖然明白這個道理,許多事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比如,批奏折。
天天熬到子時,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來說真是莫大的考驗,就算有楚雲硯從旁協助,他也是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淚,嘟嘟喃喃着“想父皇,想睡覺。”
可楚雲硯卻不近人情極了,就算是他睡着,也會冷着臉把他搖醒。
他就越發難受,每天吃不飽睡不好,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好在終于有一天,楚雲硯巡視城防未回,當天奏折又不過幾十本,比之之前日日一人高的折子不知道少了多少倍。
年幼的陸宵高興得眼睛都閃閃發光,早早就讓禦膳房準備好了甜甜的桂花羹,華澤池也收拾妥當,隻待他忙完政事後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