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被細細纏了一塊薄絹,冰涼輕盈的觸感,徹底緩解了他火辣辣的疼痛。
陸宵看着轉眼間便被妥帖包紮的手,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說到底,這隻是一塊連皮的沒破的紅腫,隻不過他嬌氣慣了,才顯得傷口可怖,與謝千玄那血淋淋的樣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幽幽歎了口氣。
“朕其實不喜歡謝千玄。”
他一邊慢慢走着,一邊沖楚雲硯道。
楚雲硯與他并肩而行,聞言,悄悄一愣。
陸宵恍然未覺,繼續道:“他長得好看、聰明、性格好,能輕易地讓每一個接觸他的人都對他心生好感。”
“所以……”
“朕讨厭他利用這種優勢算計朕。”
“從第一次見面時就開始。”
陸宵回憶道:“當時在太湖,他跟朕講雁蕩山奇景,峰險洞幽,雄奇壯麗,聞之便讓人心生向往。”
“可巧的是,三天前,朕正閑暇無事,才從書房找了幾本遊記看。”
楚雲硯眉頭微蹙。
陸宵繼續道:“他很聰明,隻與朕接觸了一次便摸清了朕的性格,知道引起朕的好奇,也知道利用朕的好心。”
“朕始終覺的,當年肅清中書令時留的血夠多了,所以,就算知道他心思不純,那個宮女朕還是放出了宮。”
“一個沒發揮作用的棋子,朕也不必趕盡殺絕。”
“可從那一天起,朕就不喜歡他,可以說是讨厭。”
陸宵轉身,直視着楚雲硯的眉眼,意有所指道:“朕此生最讨厭的,就是被欺騙、算計,被人利用。”
兩人相向而立,陸宵的視線有如實質,靜靜地打在楚雲硯的身上,他避無可避,與陸宵四目相對。
少年帝王長身玉立,眉目俊美,細碎的光暈落在他的眼睛裡,像是荒原上的火星,霎時便席卷烈焰,向他包圍而來。
他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垂在身側的手指藏在袖擺下,狠狠刺進掌心。
疼痛撕扯着他的理智,他無聲地張了張唇。
好在陸宵隻是沉默地看了他一陣,便轉身道:“可是今天,朕竟然有些可憐他。”
“京城内外都在傳,謝家公子自小便被捧在掌心,受盡寵愛,如珠似寶。”
“可事實上……”
他又想起明公侯那瞬淡漠的眼神,也就是那一眼,促使他沖動地走進祠堂,接下木杖。
那根本不是看兒子的眼神,反而像看一個不合心意的器物。
陸宵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他臉上的表情越發壓抑,楚雲硯靜靜跟在他的身側,終于從那個眼神裡緩過氣來,他勉強扯了扯唇角,狀若無事問:“陛下看到了什麼?”
他猜測,明公侯府裡肯定發生了什麼超出陸宵預料的事。
陸宵憋着一股氣,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眼前又閃過謝千玄那張汗涔涔的臉,恨鐵不成鋼道:“……算了。”
“既然明公侯府不想讓别人知道,咱們便也不必知道了。”
說着,便快走了幾步,踏出了青石闆鋪就的官邸長街。
與此同時,被來來回回折騰的系統音也終于趨于平穩:【謝千玄忠誠度-5。】
【謝千玄忠誠度15。】
陸宵咬了咬牙,暗罵了一句。
他就知道,謝千玄這個人是不會輕易領他情的,從茶樓時他的忠誠度不增反降就能說明,這人看似性格開朗,極好說話,實則心思複雜,難以琢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