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硯繼續道:“箭矢出自邊雲,箭簇來自臣的親衛,衛褚先前知而不報,反而私下诋毀,依臣看,才是有嫁禍于人之嫌。”
他冷冷道:“臣如此解釋,陛下又會相信誰呢?”
陸宵:……
他又沉默了。
他隻是覺得此時時機大好,與其自己懷疑猜測,不如給楚雲硯一個機會,讓他上表陳情,可楚雲硯這番話,卻仿若随口賭氣,讓他剛剛清醒的腦子又迷惑了幾分。
莫名的情緒在他們之間蔓延,他越發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好、好了……”
他有點不知所措,楚雲硯比他年長幾歲,更多的時候,是他向他兼容妥協,可是今天,陸宵總感覺楚雲硯的情緒有點失控,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直到他提起衛褚……
他疑惑道:“王爺讨厭衛褚?”
楚雲硯道:“臣對他并無喜惡。”
這下把陸宵弄得更疑惑了,他替衛褚解釋道:“你應當了解他,他并不會做嫁禍之事。”
“陛下。”楚雲硯兩步向前,忽然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問道:“陛下這般相信衛褚,那陛下也如此相信臣嗎?”
陸宵總感覺事情又繞了回來,楚雲硯似乎很看重他對他和衛褚的看法,展現出一種奇怪的攀比。
“朕就是相信你,才問你,不然幹什麼?打草驚蛇?”
楚雲硯湊的太近了,陸宵心中的不自在感被拉進的距離更加放大。
在他的視線裡,楚雲硯薄唇緊抿,黑沉的眼中褪下了一貫的沉穩靜谧,反而略微耷聳,泛起幾絲微不可查的委屈。
陸宵:……
他好像突然從這個眼神中抓到了重點。
“你……你在瞎想什麼!”
他惱羞成怒地吼了一句,總算知道這種詭異的氛圍來自于什麼了。
在楚雲硯心裡,他和他不光是君臣,還有……還有……
雖然他還在堅守本心,但架不住楚雲硯胡思亂想!
公私交織,使得他們的對話複雜而微妙,不僅涉及到公事的牽連,還有私心的偏袒。
他紅着臉吼道:“朕在跟你說正事!”
楚雲硯則道:“臣回答陛下了。”
陸宵:……
這話說的沒錯,楚雲硯不僅沒承認是自己主使,反而轉手給衛褚潑了盆髒水,說他蓄意嫁禍。
“賭什麼氣啊……”
陸宵深知自己的風評,隻能出口挽救自己的聲譽,“朕與衛褚隻有君臣之心,向來隻談公事。”
楚雲硯卻道:“陛下曾經也說與謝千玄隻有君臣之誼,可今日也并非如此。”
陸宵疑惑地眨了眨眼,奇怪道:“怎麼就并非如此了?”
楚雲硯話音一滞。
他被陸宵理直氣壯的回答堵得啞口無言,他們剛剛的事……要讓他說出口嗎……?
他眼前又閃過兩個交纏的人影,以及輕輕重重的驚呼。
……君臣之誼?
他咬牙道:“陛下對臣子便如這般?!”
親自探望,關心傷勢,古往今來,向他這樣妥帖的君王确實少見,陸宵驕傲地點了點頭。
楚雲硯卻被氣笑了一聲,他眸底暗芒翻湧,冷着臉道:“那臣與陛下既為君臣,便也可以如此了?”
這話瞬間讓陸宵想起半月前,楚雲硯生病之時,他接下系統任務要出宮探疾,最後卻不了了之。
楚雲硯此時問這些,讓他頗感心虛。
他趕忙道:“當然,朕一向……”
他話音未盡,震驚地瞪圓了眼。
楚雲硯突然朝他傾身而來,一個溫軟的觸感滑過他的臉側。
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