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悅正用鏟子鏟了熱油淋在蒸好的魚頭上,嗞啦一聲,一股蒜香混合着辣椒的香味升騰而起,香味濃郁。
“——今天吃什麼好香!” 楊福元一進廚房,就聞到濃郁的香味,看到了盤中紅綠辣椒相間的蒸魚頭,“小悅來了啊?一來就給幹爹做好吃的!這剁椒魚頭又好看又香,今天你幹爹可是有口福了。”
楊福元出生在湘省,十多歲就到部隊了,嗓門特别大。
于悅掩口胡蘆,叫了聲“幹爹”。
楊福元回答一聲“嗯,來了就好!”,端着湯鍋出去。
于悅解下圍腰,從帆布包取了自己帶的鋁盒和筷子。
李長英看到了,瞪她道:“小悅,你這是做什麼?一家人吃飯,你還要自帶碗筷。”
于悅解釋道:“我爸爸的病得的不好,我怕萬一……”
“哪裡有什麼萬一,你從小就沒有和他一起住。怕什麼!”李長英說,“再說,又不是什麼大病,鄉下人沒見識,聽到個咳嗽也是大驚小怪。”
楊福元咳了一聲,李長英橫了他一眼:“沒說你。”又微笑着對于悅說,“小悅,我是說那些愚昧的人。”
“嗯,我知道。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于悅堅持。
楊強手裡提着飯和饅頭,端了兩碗菜,擺在桌上,一份油汪汪的紅燒肉,一份青綠的辣椒炒肉。
于悅用櫥櫃裡最大的碗盛了一碗魚丸湯,鍋裡還剩二分之一。
“這麼多?”李長英見了,“我給闫師長家端一碗去,讓他們羨慕羨慕我女兒有多能幹!”
“你呀!就喜歡顯擺!”楊福元嘴裡雖是責怪的話,口氣卻是愉快的:“快去,快回!我看女兒蒸的這魚頭不錯,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長英很快就帶着空碗回來了,楊福元背着手問她:“怎麼樣?老闫家的菜全是從食堂裡端的吧?”
李長英很是不屑:“是啊!食堂裡打的雪豆炖豬蹄,我看動都沒動。一家人在搶着一個鋁盒裡的肉幹吃,那樣子像多少天沒吃過肉一樣。啧啧,……”
于悅接過李長英的碗,很快重新盛了一碗魚丸湯出來擺在桌上。
李長英招呼她坐下吃。
“這老闫厲害,兒子不争氣有什麼用?找了多少人勸他兒子到部隊裡去了,誰知那孩子脾氣倔得很,死活不去。如果是我的兒子,我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李長英說道。
“你真舍得?”楊福元反問?
李長英:“……”
大家一下不說話了,客廳裡的氣氛一下低迷起來。
于悅猜他們肯定舍不得,兩口這麼多年都沒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了親兒子,指不定得寵溺成什麼樣子。
“幹爹,幹媽,你們嘗嘗我做的魚丸怎麼樣?”于悅主動說話,引開話題。
那邊楊福元夾了一個魚丸,咬了一口吃掉,鼓着眼懊悔地說道:“長英,你真不該去顯擺。這麼好吃的魚丸,真是便宜了闫老賊!”
“這魚頭更好吃,香辣。來,小悅,你來吃魚唇,這可是魚頭最好吃的部分。”李長英嘗了一塊魚肉,贊不絕口,用公筷給于悅挑了魚唇。
“這個魚雲也好吃。幹媽,你嘗嘗。”于悅用公筷挑起鰓蓋,在下方找到白色半透明膠狀的肉,挑到李長英的碗裡。
嫩滑,軟脆,像是炖爛的軟骨。
“果然好吃,小悅你不但會做魚,還會吃魚。”李長英誇道。
“不過就是多花些心思。”于悅謙虛道。
“有心才是最難得。”楊福元誇道,“你們娘倆吃魚頭,我呀,就喜歡用饅頭蘸着湯汁吃!”
于悅再夾丸子的時候,一雙筷子像是不經意地将她手中的魚丸打掉了,順着看過去,楊強剜了她一眼。
不就是不想讓我吃肉嘛?我就吃!
又沒吃你的!
于悅連續夾了三個肉丸。
楊強:……
楊強看到他們你來我往,聽到他們你誇我獎,像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像是個寄人籬下的局外人,心裡難受。
默默地吃了好多魚丸。
“嗝——”
那一家三口看過來,楊強覺得自己像是多餘的,這就很尴尬。
吃過飯,于悅提着空水桶去提水,碰見張嬸洗碗。
“小悅,今天來,你幹媽給你什麼好吃的了?就給你吃魚啊?”張嬸說。
“張嬸,魚丸很好吃的。”于悅笑眯眯的說道。
“呦,小悅你喜歡吃魚啊?你不知道,我家附近有一條好大的河,裡面魚多得都跳起來了。”張嬸誇張地比劃着說:“跳得有那麼高!”
“我小兒子最會逮魚了。”張嬸盯着于悅,将她從頭看到腳,小姑娘比去年更加活潑了,十分滿意地說:“你如果嫁到我家啊!保管你天天能吃到魚。”
于悅:……
于悅:“張嬸,你的碗要倒了。”
張嬸連忙手忙腳亂地扶住疊得很高的碗。
于悅提着水桶離開,“張嬸,我先走了。”
張嬸一拍腦袋,懊悔道:“瞧我這記性,光顧着聊天了,還沒有問過她帶的什麼東西。”
張嬸看着能幹的姑娘,端着一鍋碗筷,步伐穩健,尋思着得找個時機好好地和她說說自己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