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到茄子臉紅,于悅突然想起來了,這報紙…還有一個用途,就是裁小了,放在廁所裡用的。
現在買衛生紙也是需要票的,不但要票,還要錢。如今,大家都是一頓節約一粒米的,自然不能将錢花在出口上。在家裡,一家人用的是廢紙,衛生紙是在幹爹家才能用得上的。生産隊裡,聽說還有人用最原始的,篾條片片……
“哦,那你先挑着,我先走了。”茄子都已是孩子他爸了,還臉紅,于悅憋着不笑,左拎一包,右拎一包,飛快地離開。
“欸——”
于悅緊急刹車,轉頭看這個董家大主顧,“有事?”
“你幫我給大炎說聲,明天中午我去找他?”
“什麼事?”于悅心裡有些盼望。
“也沒啥事。就是我想大炎認識的人不是多嗎?請他幫我找張手表票,我想買隻手表。”
“手表啊?”于悅失望地說道,“可真是個金貴的東西。”
“是啊,不然也不會找大炎。他能量大!算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我親自去說比較有誠意。”
手裡的東西很沉,于悅心裡卻很高興。她今天又得了四元錢,除去剛花掉的兩角錢,手裡有17.3元錢了,17.3/80!
給家裡彙的20元,應該收到了吧?爸爸該是去看病了吧?希望自己回去的時候,爸爸的病能好一些。
想到一家人馬上就能在田地裡熱火朝天地收割金黃的稻谷,于悅仿佛聞到稻子的香氣,頓覺心曠神怡,手上的東西都輕了很多。
心懷美好期盼的于悅沒有想到,遠在川省的家人拿到錢以後,并未能夠給她爸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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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崔秀美過來得有些,于悅已經上床了,以為她不會再來了。門口響起叩門聲,于悅趿拉着鞋起身去開燈開門。
崔秀美好似很興奮,語調也比往常高一些:“你知道嗎?大炎大前天一整天都沒有出門!”
于悅:……
哦,拆二哈又找到東西可以拆的啦?是什麼呢?這麼有難度,一天還不能搞定。收音機?電話?不知道大炎家安電話了沒有?
沒有察覺對方的走神,崔秀美自顧自地說道:“你不知道,大炎從小就是大院裡的小霸王。”
于悅默:我知道。
崔秀美驚奇的聲音說道:“他沒有一天在家裡能待得住的。可是他竟然一天沒有出門?”
于悅:觀察得可真仔細。
于悅說:“美美姐,你一天到晚的都盯着人家呀!”
可别發現她去敲人家門的事情。
“那自然不是!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是葉欣欣,就是那個穿紅涼鞋的,她喜歡小霸王,對他關注得很。她家離大門近,進出的人都知道,她說一天沒有見到小霸王了。”
“小霸王在大院裡這麼受歡迎啊?”于悅好奇地問。
“那當然!他長得好看,爸爸又是師長,好多女生都喜歡他呢!”崔秀美繼續說:“不然,大院裡的男生為什麼會讨厭他,要揍他?”
“太遭女生喜歡了呗!”
“大院裡的男生都讨厭他啊?”于悅說。
拆二哈沉浸于自己的機械大業,無心理會世俗的人情交往,最後成為獨孤求敗,哈哈哈哈哈哈,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也不是,他有幾個鐵哥們兒,可是聽大炎的話了。說起來,大炎這人是不錯的,他那幾個鐵哥們兒有事,大炎總是去幫忙。你還不知道,他們那幾個家裡的收音機壞了,都是找大炎修的。他也從來不收錢。”
是麼?這不是他喜歡做的事嗎?
于悅想到茄子托他的事,手表?
手表!
除了需要票,價格也不便宜,如果竹筒能複制手表的話?那她不是可以賺許多錢?黑夜中,于悅眉毛彎彎,眼睛晶晶亮,像是黑暗中天空閃爍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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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美回到家裡,隻剩下母女兩人在家。
“媽,堂妹他們人呢?回家去了?”崔秀美四處張望.
“他們哪次來不住夠一個月?一家子早早吃過飯出去了,說是看鋼鐵廠那邊的招工公告。”
崔媽媽擺好碗筷,母女倆一起慢慢地吃飯。
“媽,我看小悅妹妹買了好些報舊紙。問她說是要看的,唉。媽,衛生所的張姨不是說姑娘家不能用舊報紙嗎?不然會對身體不好,以後身體會難受。”崔秀美有些難過地看着她媽,“媽,要不,我們拿些衛生紙給小悅妹妹吧!”
崔媽媽高興女兒總算有些觀察力了,看來總不能将她拘束在眼前。女兒也不是笨的,接觸一下不同的人,就能看到一些大不同,這不,最近她天天聽女兒提起她的小悅妹妹。
“傻孩子,哪裡有抱着一摞衛生紙送給人家的?你讓人家大姑娘的臉往哪兒擱?”
崔秀美顯然沒想到這遭,但一想到自己抱着一摞衛生紙,小悅妹妹接過。大庭廣衆之下,那畫面真是太美。
崔媽媽看到女兒僵住,明白她是在思考了,笑着引導她:“等你小悅妹妹要走的時候,咱們送一些票給她,不就行了嗎?臨走之前,小姐妹送給她的東西,她也不好拒絕,對不對?”
“還是媽想的周到!”崔秀美歪着腦袋拍馬屁。
崔媽媽慈愛地看着女兒,能和女兒好好相處,讓女兒學會多多思考,她舍些票又怎麼了?這麼多年,她舍的錢和票還少嗎?
崔媽媽目光冷冷地看向門口,小姑子一家出門的方向,走的時候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了,向自己借了錢和票。
說是借,可哪一次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