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線兒低下了頭，沉默，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沒有其他動靜。

宋微意努了努嘴，有些好笑地盯着它看：“小家夥，你到底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啊？”

“鐘漸清是好人？”他又問。

“汪！”

“鐘漸清是渣男，喜歡騙别人的感情？”

沉默。

“鐘漸清善良熱心愛幫助人？”

“汪！”

......

宋微意重複了好幾遍，确定了這面前這隻小獒崽子多多少少能聽懂一點他說的話。

“沒道理啊，他這樣子……那行，那他是不是有很多個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沉默。

“……他是不是談過很多段感情？”

還是沉默。

宋微意又念了幾遍最先前的問題，成功把自己逗笑了，他在想什麼，一隻三個多月大的狗崽子能知道多少?估計是真是假都不能分清楚。

“算了，睡覺吧團線兒。”宋微意摸了一把它的毛茸茸的腦袋，然後在床上拿了一張小毛毯疊好鋪在地上，團線兒自己就摸索着爬上去了。

一夜好夢。

*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宋微意迷迷糊糊地去開門，眼睛都沒睜開。

“宋微意！”有人在門外叫他。

他揉了揉眼睛，屋外冷風一吹，他似乎清醒一些了，“怎麼了，不還是深夜嗎？”

“起火了？”

“不是，是團線兒不見了。”鐘漸清抿了抿唇，沉聲說，“今早陳程起來發現他房間門開着的，屋子内又不見團線兒的蹤影，滿院子找了半天也沒找見，所以問問你看見過麼？真的很急。”

“那兒啊。”宋微意聲音啞啞的，很重的鼻音。

“啊？”鐘漸清沒理解他的意思，又問了句。

“昨天晚上它就自個兒跑到這裡來了，我給它墊了個小毯子，在那兒正睡得香呢。”宋微意伸手擋了擋臉，打了個哈欠。

鐘漸清偏頭看過去，看見那抹白色的身影縮在桌凳下方，他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了。

宋微意又打了個哈欠，問，“現在幾點啊？”

“六點十二。”

“六點十二？！怎麼起這麼早？是保護區内又發生什麼了麼？”宋微意轉身進屋，向鐘漸清招手，示意他進來。

“你看它睡得真好，要抱走它麼？”宋微意蹲在團線兒腦袋前面，仰頭看着鐘漸清問。

“我們要回研究所，想着把團線兒也帶回去，要不然放它在這兒沒人管。”鐘漸清緩緩蹲下身，小心翼翼将團線兒抱起。

盡管鐘漸清的動作已經很穩很輕了，但團線兒還是驚醒了，它嗚咽出聲，睜開圓圓的眼睛看着宋微意，然後它小腿兒一蹬，

幹淨利落地從鐘漸清的臂彎掙脫出來，穩穩落地，搖着尾巴往宋微意身後去。

宋微意笑出聲，“它很喜歡我呢，看樣子還不想回去。”

“看出來了，但還是要把它送回去才行。”

救助站人少，如果還花時間在團線兒身上，那怎麼行?鐘漸清蹙着眉，蹲下身喚着團線兒的名字，希望能把它逮回去。

可團線兒似乎很不買賬，它在屋内東躲西藏，就是不願意出去。

“要不......就留它在這裡吧，說不上什麼花時間照顧就按時喂它吃飯，确保它在救助站就行了，而且，你們回去也不會太久吧，等你們回來了，我再找人換隊也來得及。”宋微意許久沒聽見鐘漸清說話，以為鐘漸清信不過自己，于是又道，“那不然還是逮回去吧，萬一我沒照顧好......”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怕你照顧不好，團線兒很調皮。”鐘漸清想了想，認真說道，“你會厭煩它的。”

“怎麼會，你看它在我屋子裡待了一晚上，不什麼也沒發生？”宋微意笑道，“我也挺喜歡它的，話說，它會不會在你們走後又偷偷跑去找你們？”

“不會，它就是在這裡出生的，出生時太虛弱，站長讓我把它帶去市裡養養，經常兩頭跑，在哪邊待着對它都沒什麼影響，這小崽子跟我最親近，站長索性就将它送給我了。”鐘漸清站起身來，視線從團線兒身上收回，落到了宋微意身上。

“那隻能麻煩你代為照顧了，最晚最晚，半個月我們就會回來，快的話，十天就行。”鐘漸清目光挪向别處，“那我先走了，你繼續睡會兒。”

“哦，好。”

宋微意倒是蠻高興，這意味着，至少在未來十天，他既能常常見到團線兒，又能不見到鐘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