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滾到床上去的一樣,紀晚竹也不知自己和他怎麼就成了這種關系。
他自從經曆了尹重行的欺騙之後,本已準備将心門鎖死再不對任何人動情,自從被曹随昀淩辱之後,他也一直都對床笫之事充滿了恐懼,不敢輕易逾矩。
哪想謝謙吟一來,便幹脆将他的兩條忌諱都給破了。
而且自從上次醉酒之後有了肌膚之親,謝謙吟便活像幾百年沒嘗過肉味的和尚開了葷一樣,片刻都停不下來。
紀晚竹已不知道這是第幾日在青天白日裡被他壓在車廂裡厮混了,偏偏謝謙吟次次前戲做足,倒讓他疼痛全無,全是爽快了。
紀晚竹還是有些怕,即使他嘴上說着無事,身體卻總會下意識的顫抖。
每到這個時候,謝謙吟的動作就會溫柔許多。他甚至會捉起紀晚竹的手來,吻他的手心,将他的手指含進嘴裡,還有可能從他的唇一路吻下來,直吻到腳尖。
紀晚竹如臨深淵,即使知道與人交付出真心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卻還是因為謝謙吟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體貼,漸漸動了心。
紀晚竹對他有了情,謝謙吟的喜愛值也在逐步增長。
等回到臨安時,謝謙吟的喜愛值和後悔度已分别漲到了75和50。
“晚竹,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激情時,他總喜歡一邊吻着紀晚竹,一邊說着這樣的愛語。
他到底喜歡我什麼呢?紀晚竹陷入沉思。
他想象不出自己有任何吸引得了謝謙吟的東西,謝謙吟對他的感情,他看不懂。
這一次靜江之行謝謙吟賺得滿盆缽滿,紀晚竹常常看他揣着滿兜的金子,然後一股腦全塞紀晚竹手裡。
“晚竹幫我收着。”他總這樣說,然後便抱他出去,去茶館酒樓之中嘗各種美食。
他知道紀晚竹喜歡好吃的,便尋着各種店子給他找美味。
他也知道紀晚竹愛熱鬧,便經常帶着他去那些臨近鬧市的地方,租一間雅間坐着。
“賺錢也不容易,何必這麼大手大腳的。”紀晚竹坐在酒樓裡,看着面前一大桌子菜食,教育他道。
“反正是給你賺的,嘗嘗看好不好吃。”謝謙吟夾了塊魚肉,放到碗裡剃幹淨魚刺,再夾到紀晚竹嘴邊。
紀晚竹張嘴,将魚肉吃下去。
謝謙吟在某些方面,實在是太能膩歪了。
正吃着,隔壁突然傳來談話聲。
這些單獨的房間本就是用紙糊的門隔開的,相互間都能聽得見說話聲。兩人都是武功高強的,自然可以把對面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聽說這次那魔教元氣大傷啊。”一個男人這樣說道。
“可不是嘛,多虧了那尹大俠,要不是他一路帶人殺上山,咱們也不會赢得這麼漂亮。”
“就是那晗霜劍尹重行吧?倒的确是俠客風範,聽說那魔教最厲害的一個護法都是死在他手裡的。”
“就那什麼青龍司吧,聽說他在尹大俠手下毫無還手之力,十招之内就敗下陣來了呢。”
“那尹重行這麼厲害?”
“可不是麼,聽說洛陽方家正準備把女兒嫁給他呢。”
“方家?那不就是前任盟主的本家麼?”
“是啊。那青龍司殺了盟主,這尹重行又殺了青龍司,可不正是為方家報了仇嘛。”
“我看更多的還是聯姻吧,那方家想找新盟主當女婿,那尹大俠估計也想找個助他登位的助力。”
“誰知道呢,不過這門親事,肯定誰也不吃虧。那方若蘭可有第二美人的稱号呢,不過依我看,她比那第一美人也差不了多少哦。”
“我倒覺得方若蘭比那顧婉婉還要漂亮呢,顧婉婉的美太奪目了,方若蘭是那種大家閨秀型的,很适合當老婆。”
“嘿,還比個什麼勁,說的像你能娶到誰一樣。”
“也是也是,哈哈,喝酒喝酒。”
謝謙吟面不改色地聽完,轉過頭去時,才發現紀晚竹的臉色有些不對。
他已沒有再吃了,一隻手将筷子攥得死緊,像是要把那竹筷生生捏斷。
“晚竹,晚竹。”謝謙吟趕緊掰開他手指,将那筷子從他手裡解救出來。
紀晚竹朝他看過來,那雙眼裡藏着血絲,還有刻骨的恨意。
謝謙吟一時啞然,又捉起他另一隻手來,看到他指間滲出的鮮血時,才發現他已将自己的手心掐得鮮血淋漓。
他将紀晚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看着他的手掌,拿出随身帶的傷藥給他塗抹。
紀晚竹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半天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謝謙吟将藥膏抹在他手上時,聽見他說:“謙吟,你說,真有人這麼無情無義麼?我用真心想換他的真心,他不給我也就算了,為何要這麼作賤我?”
謝謙吟将帕子拿出來,纏在他手上,綁了個結。
“是他配不上你。”謝謙吟看着他,道。
紀晚竹怔怔地,突然開口道:“謝謙吟,你喜歡我麼?”
“喜歡。”謝謙吟回答得很快。
“那你幫我殺了尹重行吧。”紀晚竹道,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明天也要來這裡吃飯一樣。
謝謙吟手一抖,眼裡的神色十分複雜。
“你不願意麼?”紀晚竹問。
“别沖動,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你現在不理智。”謝謙吟伸手想抱他。
紀晚竹擋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道:“那你幫我殺了曹随昀。”
謝謙吟這回沒有猶豫,而是直接搖了搖頭。
“他不能殺,他是國舅,是半個朝廷的人。如果我殺了他,會給整個天水宮帶來麻煩的。”謝謙吟道。
“這個也不能殺,那個也不能殺,你的喜歡,也不過就是逗着我玩罷了。”紀晚竹撕扯着桌布,眼裡有些瘋狂的情緒在湧動。
謝謙吟被他這話一堵,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紀晚竹知道自己是在強人所難,也知道自己在逼謝謙吟。可他何償不是在逼自己。
他恨自己這受傷的身體,恨自己不能親手手刃仇人,恨那些對不起他的人在别處風光無限,而他卻要像個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躲藏藏。
兩人開始陷入了冷戰。
接下來也沒什麼吃東西的興緻了,枯坐了大半個時辰,謝謙吟便帶着他回了天水宮。
謝謙吟知道紀晚竹那話肯定不是說說而已,他說的出,就肯定做得到。
所以他半夜沒睡,去隔壁紀晚竹的房間裡一看,果然不見了人。
他飛快拿好東西,去問了宮裡守夜的弟子,問清他的去向之後,趕緊策馬追了過去。
朗月之下,前方奔馳的紀晚竹的身影分外明晰。